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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寶記》卷五

《洞冥寶記》卷五

 

【第十六回】楊定一三次面閻羅。柳真君幾番演妙論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調寄:南歌子)

浩氣沖霄漢    精忠貫斗牛    一生義勇輔炎劉    火德終衰    無術挽東流

北伐心徒切    東征志未酬    英雄有恨鎖眉頭    蜀水滔滔    不盡古今愁

   

柳真君降壇詞   (調寄:南歌子)

嘯傲紅塵外    逍遙碧落天    無憂無慮是神仙    下降香壇    白鶴舞蹁躚

銀燭開華蕊    金爐裊瑞煙    今霄觀獄看機緣    倘有新聞    作一段奇緣

 

卻說定一子,自銅汁獄轉回時,蘇判告以尚有新設五獄,未曾瞻覽,約定今夕再去一遊,計議已定,時近初更,大帝、柳仙先後來壇,真君曰:連宵煩累大帝,未免過勞,今夕請大帝鎮壇,吾柳理應去一翻。」言畢,即喚醒定一起來,真君跨鶴,定一乘馬,仍馳向陰陽界,鬼門關而行,鶴馬迅速,看看過了一殿,又到四殿,轉瞬間,將近五殿城門,仍有官吏判司迎迓,自不必說。

    入城之後,直抵天子宮殿大門之外,下了鶴馬,判司進內通稟,天子立命請入客廳安坐,二人進了客廳,天子出來會客,定一稟曰:「昨晚觀了六獄,因耽延已久,夜已深沉,告辭回壇。据蘇判官言及,尚有新設之五獄,另在一處,未經傳出世間,甚為玄秘,觀与不觀,憑在弟子斟酌,弟子想來,此回聖帝演這部洞冥書,正要尋冥府新奇之案,發前人所未發,刊入記中,獨標新穎,好以化導愚盲,並此書亦分外生色矣。(書之宗旨在此) 所以弟子必踐昨宵之言,屢次冒瀆,伏乞恕宥,並望允准施行。」

 

    天子曰:「焉有不准之理,但此五獄,有天機玄秘在內,柳帝君所深知,可以暗中叩其真諦。(此時尚未明言) 吾包又命姚判領路,無妨仔細一觀,如果將內中情形,傳出世間,藉警狂悖,從此知悔知懼,大家改良,不蹈前轍,斯功德無量矣。」(神聖仙佛,無一不以胞与為心,而世人總癡迷不悟,奈何!)

 

    天子言畢,真君起身告辭,姚判領熬,三人出了宮門,謂定一曰:「此五獄若無人領導,無從窺測也。」爰轉彎折角,領到一處,非陽非冥,非華非歐,不知是甚麼地方?遠遠望去,只見前面有一大城,城中現出殺氣一股,中雜有黑氣穢氣,沖上半空,氣象愁慘可畏,(其中定有重要罪犯) 此近一望,乃知此城建設未久,都是新磚石砌成。抵門,見門上新立一石匾曰:「新建五獄城」五個大字,左右有聯曰:

合中西罪孽之徒,咸歸此獄。   聚淫巧異端之眾,盡入新城。

    內有獄官數員,出來迎迓,三人隨之入,只見城內地面,極為遼闊,內中房屋俱是新建,連雲櫛比,一望無涯,定一問姚判曰:「五獄者:文明自由獄、凶器獄、左道害人獄、唾尿糞穢獄、鋸解分尸凌遲獄也。」曰:「先遊何獄?」姚判曰:「文明自由獄最近,請先觀之。」於是三人進了獄場,但聽見內中俱是號叫痛哭之聲,定一深為詫異。說道:「此中房屋,觀其表面,卻甚文明,如何內容叫叫哭哭,卻又不文明也。」(外表文明,而內容齷齪,陽世盡皆如是) 真君曰:「師弟那得知道,可請獄吏領爾到處一觀,便知底蘊。吾師与姚判,在靜室內小坐片刻可也。」

    定一方才舉步,忽見門外推來男女兩大車,男子頭上戴博士帽,面上戴金絲眼鏡,身披外套,足穿洋製長筒皮靴。女子則梳東洋頭,身穿窄小衣服亦有服西裝者。又有剪髮禿如妮姑者,等等不一。(新式裝束,外頗文明) 定一問獄吏曰:「如何俗家女子,把髮都剪光了。」(令人詫異) 獄吏曰:「善君未曾到過外省,所以不知,此辛亥年革命婦女也。」(哦,也到此間來嗎?) 定一觀這兩車男女,滿面淚痕,神氣消沮,十分狼狽,不是陽間得意驕矜的樣子。(文明之人有此現象,貞令人猜摹不出) 兩手俱用繩索捆綁,在車中倒臥橫臥,如縛豬羊一般。(文明通度,物極必反,這也是天演公例)

    定一曰:「怪了,怎麼這樣文明的男女,作如是待遇,豈不大殺風景。」話未已,那些鬼卒把這兩車男女,如拖牲畜的,一個一個,拖進去了,其下車稍遲頓者,鬼卒以皮鞭擊之。獄吏曰:「盍隨我進內一觀。」定一即跟隨進門,門上著一匾曰:「文明自由居」。入內是一大院落,宏敞無比,四面廊房新潔,中間建一大戲場,戲臺上書「文明大舞臺」五字,也頗光亮。見也頗光亮。見台上站滿許多人,有搖手動腳的,又有笑聲、哭聲、詈罵聲,定一以為優人演劇,及仔細一看,乃是鬼卒在臺上施刑,与眾人看的。(以大舞臺施刑,真是高台勸化,開冥府千古未有之奇。) 其犯人有被笞杖者,有坐軟轎者,有跪火鍊者,有上搿杵者,正在那里審問罪狀,定一喫了一驚,才知此地並非文明頑耍之場。(這種惡劇演來,倒也可觀,亦足以型方訓俗)

 

    獄吏曰:「請善君隨我到後院拋毬場,歌舞場內一觀,更好看的。」因隨之人,才進門,便覺得熱氣蒸人,不敢前進,只好停步望入,見此場乃是一塊大鐵板,下面燒起煤火,一片通紅,鬼卒將那些男女,推入場中,要教他們照陽世攜手踏歌跳舞,眾男女登其上,只見火燄騰騰,各人立腳不住,盡皆傾跌,都在板上亂滾,叫喚不休,霎時之間,化為枯骨。鬼卒用扇煽轉還魂,又令跳舞,如是者兩三次,眾男女受苦不過,一齊哀懇告饒。定一看著不忍,代為緩頰,獄官曰:「姑看在善長面上,免他少跳一次。」

 

    乃命鬼卒押去管束。獄吏曰:「此場中情形,大概如此,又向他處觀看可也。」定一依言,跟隨獄吏信步而往,見對面左邊有一客廳,署曰:「文明雅座。」右邊有一亭,署曰:「自由亭。」亭後有一高台,署曰:「釣臺。」(命名何雅) 定一曰:「此處又不近水,如何叫著釣臺。」獄吏笑曰:「善君未之聞耶?此釣臺乃陽世之故典,惟省垣及繁華市鎮有之,皆當世所稱文明男子,以引誘婦女,假此為作合歡會之地,全靠三姑六婆為引線,雖良家婦女,能釣上,一到此地,縱插翅難飛也。(設施何毒) 因其設餌如釣魚相似,故曰釣臺。」(定一不問,獄官不答,連老仙也在蘿葫蘆中,不知釣台做甚?) 地府豈有設此之理,不過揭出伊等作惡之招牌,以深誅之耳。(哦!原來如此) 叻中用劫極為酷虐,善君願看看。」

 

    定一曰:「据居言若此,我明瞭矣,無庸看也。」不若轉回文明客廳前賞玩賞玩,獄吏曰:「好。」剛才走到廳前,只見內中坐客,都是穿洋式衣服的,列滿座上,從有數十個母夜叉,嘴面青黑,都皆搽脂抹粉,裝作妓女模樣,往來出入,次博客歡。(難怪世人偏愛作惡,誰知鬼趣如斯) 又有几個夜叉,裝作老嫗,捧茶獻酉,奔忙不迭。(奉承如此慇懃,各人好好消受) 有兩嫗提出几壺煖酒,對客說道:「此外國之白蘭地酒,此香檳酒此啤酒,此葡萄酒,隨客所飲。」(各有品次) 眾客見壺中火燄上沖,知是銅鐵汁,不敢沾脣。老嫗道:「各位先生,在陽世極講究喫洋酒的,怎麼今夕不飲?」(戲誚得妙) 眾客搖首不語。老嫗曰:「既是這樣客氣,我老嫗只好奉敬一杯了。」說畢,眾夜叉一齊上前,揪住坐客的耳朵,提起酒壺,向口內直灌,(直來直去,老嫗倒也文可愛) 眾客大叫一聲,往後便倒,霎時間七竅生煙,火從腹出,死於地下。(酒性發作)

 

    夜叉用扇煽轉,甦醒來,又捧上跌丸几大盤,對眾客道:「此是水晶完宵,(真好名詞) 隨便請請。」眾客知為鐵丸,誰敢嘗試?眾夜叉曰:「大拘執了。」仍揪住耳,便灌下去。(倒也爽快)一霎時臟腑爆裂,(喫大多了) 慘不忍睹。夜叉又用扇煽轉來,眾客受苦不過,再三告饒。夜叉道:「還未曾喫雪茄煙,待吸了後,還要請喫大餐的。」定一聞言,知是要用極刑的啞迷,不敢再看。(如何吸法餐法定是好看,可惜遊生未曾看來) 又約獄吏往他處遊覽,行不數步,見西南角上有新房二間,左間題曰:「文明茶園」,左間曰:「文明酒館」,正南方上又有旁數院,門上題曰:「自由賭局,自由煙館,自由勾欄。」(名目如此真正文明) 定一由外望入,其中都是夜叉厲鬼,在里邊處治犯人,其賭具、煙具、戲具,俱是刑具。(能知此者,必不至為非,不至入獄) 所經之處,都听見呼痛叫苦之聲。(此種痛苦之聲,乃伊生前歡喻之聲換來的)

 

    定一歎曰:「在生動講文明,今日到了地府,受這種刑罰,卻不文明。在生享自由,今日到了地府,反不得自由,可是把文明講錯了。」(數語真言正論,渙醒癡迷,一字當值千金) 言畢,与獄吏轉身向外,到了靜室,見了真君判官,備述所見。

 

    真君曰:「世間人中了洋毒,學些皮毛,(中國人一般通病) 高談文明、自由、平權者,盡皆殄滅五倫,反背八德,罪大惡極,焉得不懲治之。若不嚴加懲治,竭力挽回,風俗愈趨愈下,則神州淪於夷狄,人道同於禽獸矣。後患尚忍言哉?」

 

    真君說畢,起身又觀他獄。當下判司向前領路真君定一隨後,出了門直向東行,望見對面有一大獄,聽見內中有槍砲之聲。抵門,門上三個大字,曰:「凶器獄」獄吏已侯於門,請三人入,到了靜室之中安坐,獻茶。真君曰:「吾等不多留連,就要去觀獄情矣。」獄吏遵命,即導入場,請真君上糾刑臺上安坐,姚判右邊相陪,真君曰:「請獄吏先領定一師弟四處一覽,覽畢,還有吩咐。」

 

    獄吏領命,定一隨行,只見場中兵器,排列如林,而槍砲尤居多數,惟未經見過者甚多,不能悉舉其名。以問獄吏,獄吏一一指示曰:「此近年德國所造五子無煙也。」指一大砲曰:「此二十四生的徑口,一等克虜伯也。」又指各種大砲曰:「此開花大砲也,此機關炮,此機關槍也,此十字蓮珠槍也,此拉筒也。」又見一小亭,似屋非屋,似船非船,一頭設電機,四面开窗櫺,製作巧妙,不知何物?獄吏曰:「此飛艇也。」後繫一圓毬,曰:「此氣毬也。」又有一艇,較飛艇尤大,曰:「此潛行艇也。」飛艇內貯有圓形大彈,曰:「此炸彈也。」曰:「此魚雷、水雷也。」又有一大木箱,封鎖甚固,內中不知何物?指而問之,獄吏曰:「此箱內之物,更為凶毒,故用鎖封住,少時自見分曉也。」

 

    又往前看,有一大廳,其中兵器尤多,已為塵灰蛛網封蔽,似久廢棄不用者。獄吏曰:「此中兵器,善長自能辨之。」定一就而觀之,乃是中國之刀、槍、劍、戟、戈、矛、弓、矢,及火器槍、銅帽槍、自來火,大鳥機、單響毛瑟、櫃蓋槍、撒七開斯、老式九子等類。

 

    定一正在觀望,忽姚判慌慌忙忙,來到面前說道:「帝君請師弟速速轉回臺上。」定一聞言,即与姚判轉回,見了真君,略述大概,話未說完,即聽見司刑官傳喻道:「可將那創始製造槍砲的罪魁提來。」

    鬼卒領命,提來數人司刑官曰: 「即以所造之槍砲, 處治之可也。」(如此報酬真是格外優待) 鬼卒即將該犯縛於對面木樁上,取出快槍快砲,迎面打去,這槍砲果真利害,只見那些犯人,中槍的洞穿胸膛,鮮血直注,中砲的尸分幾段,血肉橫飛,(害人實以自害,今日受此慘苦,其亦自悔前非否?) 剛才槍砲聲息。又听見司刑官說道:「可將造炸彈、魚雷的提來。」

霎時又提數人來到,刑司官曰:「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此辦法,雖置於海牙和平會,定能各各認可決無異議的。) 眾鬼卒依言,立取伊等之炸彈魚雷,迎頭擲去,只見火星四射,那些犯人,立化成齎粉,較之槍砲尤覺猛烈百倍。(唉今日也到自家身上了) 炸彈魚雷方才放畢。

   

    司刑官又傳令道:「可將那貯軍器的木箱扛來。」眾鬼卒合力扛至,司刑官曰:「快快取鑰開鎖,將這種毒物取出,与遊生看看,並將造作之人提來。」少刻亦提到,司刑官以目授意,鬼卒即將數犯拖去五百步之外,拴在木樁之上,折轉回來,即以所造之砲彈打去,彈子打在犯人身邊,起了一股綠煙,彈子並未著身,犯人俱悶死了。(惡毒如此,大傷天和,天寧輕宥之哉?) 定一望著,深為詫異,說道:「這種毒砲惡彈,真真利害,怎麼不著肌膚,僅見一股綠煙,人便昏死了,果乃奇怪。」

  

    司刑官曰:「善君不知,此乃外國所造之綠氣砲,又名毒煙砲。彈子名曰:「達摩達摩彈。」前清庚子之變,八國聯軍,中國人中此炮彈,死者已不知凡幾矣。唉!唉!」西人以人之陣亡,不傷身体,又美其名曰:「仁慈彈。」(如此惡毒,尚以仁慈美名加之。則不仁慈者,又將何如?人心之毒,真過乎虎狼也。) 据我看來,這樣的奇毒,也就不仁慈了。」

 

    定一曰:「此彈不著人膚,使人立斃,弟子不解其故,望乞指明。」司刑官曰:「此彈內之藥,乃是選擇世界上極毒之物,製配而成,彈子到處,毒子到處,煙毒佈散,一觸於鼻,上射腦經,下注肺腑,人即迷悶而死,其痛苦較之服砒霜鴆毒,尤為難受。西人用心,誠狠毒也。」

(歐洲一戰,天公亦小小懲治之矣。)

 

    司刑官說畢,又傳令道:「可將氣毬飛艇抬來。」數十鬼卒,霎時扛到。司刑官向真君稟曰:「演試這氣毬飛艇,卑職等無此法力,要求帝君顯個神通。」真君曰:「吾柳略施小術可也。」司刑官即命各犯推入毬艇之中,真君下了臺階,向空中攝取電氣,又將機關一扭,口中念念有詞,叫聲:「起」。那幾個氣毬,幾隻飛艇,簌簌有聲,便冉冉而上,一霎時即飛到半空,盤旋搖晃,如兒童放風箏紙鳶一般,真君騰身而上,到了毬艇之側,用扇一揮,將電力收了,機柄立刻不動,只見那毬艇如折翼之鳥,飛下相似,耳中聽得卡叉一聲,毬艇墜地,打得粉碎、毬艇中人,頭顱跌破,體無完膚。(也有今日耶) 定一看見,駭得面如土色,說道:「誠危險矣!仙師真有破毬艇之妙法矣!柳真能破冥中毬艇,必能破陽世之毬艇。其中妙法我亦知之,曰:「此書即破毬艇之妙法,亦即銷刀兵凶器法之妙法也。」

 

    言論間,真君已到面前,仍上臺坐定,少刻孽風吹動,已死各犯,依然活轉過來,個個呻吟叫苦,說道:「疼煞我也。」(也知道疼煞的嗎?)

   

司刑官又欲再為操演二次,眾犯受苦不過,哀哀告饒。又看見臺上紫氣盤繞,坐著一位神仙,大家朝上叩頭,口稱救命菩薩慈悲我等。(願世間造凶器之野心家,一齊皈依菩薩,畏神服敬,世界自然清平矣。) 真君曰:「吾柳代爾等講情一次,倒也不難,只是我有一段金玉良言,大家可願聽否?」眾犯道:「願聆聖訓。」真君點頭說道:「既是願聽,聽我道來。」於是元陽帝君,端坐案上,未曾开言,想起世界眾生,盡遭槍砲之劫,不禁妻然淚下。(想到此處,我亦心傷)

 

因對眾演說:「悲哉!世道之愈趨愈下也,人之愈巧愈險也。夫上古之時,耕田鑿井,各安生業,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無怨無爭,風何醇也!俗美何也!(天良未喪,是以如斯) 乃傳至黃帝之世,蚩尤作亂,遂起戰爭之端,帝作指南車擒之。(兵器之始) 厥後舜伐三苗、共工、驩兜,殄除凶暴,聖人不得已而用兵,誅不仁也。(聖人之用兵如此其慎) 乃未幾而揖讓之風,變為征誅之局,而兵革之禍,從此起矣。(人心變遷世風遞降)

 

    但古人禦寇克敵,不過以弧夭干戈刀矛劍戟而已,(原出古人用兵之心) 未聞有槍砲也。不料明季,火器突焉發明,然尚未適於大用也。迨傳至清朝道、咸年間,此物忽流傳於秦西,西人逞其聰明智慧,加以研究,精益求精,近數十年來,所製槍砲炸彈,日新月異,愈出愈奇。今歲某國造一新式槍,明年某國又出一新式砲,摩厲從須,躍躍欲試,無非以利於殺人為目的。(目的在是世,其有寧謐之期哉?) 吁!營此業者,亦不仁甚矣。

 

    近則聲光化電,均研求至精至微,已大洩天地之奇秘,奪造化之神工,登峰造極,其亦可也。何爾等心猶未足,日夜窮思,極深研幾,孳孳不已,(研求道德如此精進,定證神仙。) 恨不能殲盡同洲之鄰邦,滅盡世界之種族,而後快心,抑何忍也?(不於身心性命道德倫常上用工夫,而於奇技淫巧,凶殘.器械上求學問,勢不至人吃人不止也。)

 

    故世界之人心愈坏,而殺人之凶器愈精,以致淚氣觸天,上干帝怒,故有甲寅年夏歷七月十四日歐洲戰爭之禍,約計此四五年中,互相殘殺,民之死於兵燹者,已居大半,此天之所以深忌造槍砲之惡,而降此鞠凶也。(此不過小小懲創之耳) 倘人心再不悔禍,殺心未已,將來兵器益精,彼此戰爭益烈,我以槍砲往,彼亦以槍砲來,世界人民,無異自殺,(歐亞人民,黃殺黃,白殺白,同種同族相殘,非自相殺而何?) 十年之後,恐無人類矣。(此定自然之理,但當局者迷,不知覺察耳。)

 

    縱澌滅不盡,天必降之以十劫,天地為翻覆,海水為簸揚,火山為噴燄,世界為邱墟,大家同歸於盡,寧不傷心矣乎?(讀到此間,而仍無感覺者,真涼血動物中之蛆虫類也,遑云人哉。) 且爾等在生,不作利人之物,而酷好造此殺人之具,良心早已死絕,大傷天地之和,上帝焉能福汝。(老仙常見造槍製砲之人,皆死於槍彈,從無幸免者。) 我中國至聖先師有言曰:「始作佣者,其無後乎?」為其像人而用之也,夫像人且不可,而況造作殺人之具乎?孟子言:「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巫匠亦然,故術不可不慎也。(這兩位聖賢之言,他們未曾聽過,所以如此。)

 

   今爾等不思操術之非,不顧後來之慘報,姑勿具論,當造槍砲之時,曾亦念及我与人,皮膚相同也,受痛一致也。人造凶器,而我因之以死,我心甘乎?(推己及人,反己細思,殺心自斂矣。) 以公德心理言之,無論戰勝何國,彼當兵而死於疆場者,皆良民也,皆父母所生也,以生人血肉之軀,而當此槍砲炸彈之猛烈,能受乎?不能受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對照參觀,公瀅自見矣。) 爾等設身處地思之,其亦廢然返矣。

 

    吾柳今夕到此,瀝膽披肝,(真君此種深情,世界萬國人民,大家知否?) 特揭明爾等之罪過,所望世界各國,從今以後,仍立,續立海牙和平大會,言歸於好。各君其國,各子其民,戢其雄心,去其貪心,化其妒心,遏其殺心,勿再啟兵端,勿再造凶器,以外國有益於民之制作,輸入中華,以中華五倫八德之綱維,傳之外國,將來萬國互市,五大洲大一統,同享太平之福,豈不美哉?豈不樂哉?」

 

    真君演說畢,問眾犯曰:「爾等可聽明否?可悔悟否?」眾犯一齊含淚答道:「大仙這段金玉良言,我等聽入心坎,深知在生造孽,如今已懊悔不及矣。(未識各國之槍砲大製造工業家,曾亦聽入心坎否?深自懊悔否也) 今晚三生有幸,得遇大仙,也算奇緣,還望拯救一二,如蒙赦宥,得再出陽投生,我等再不敢如此行為了。」

 

    真君道:「爾等罪孽重大,焉能遽然赦免,只要痛悔前非,自怨自艾,待世界各國停兵息戰,不造槍砲之日,爾等之宿孽,可漸漸消除矣。」(只要各國人民,講求道德,服敬畏神,這也不難。) 各犯聞言,個個叩頭致謝,眾鬼卒仍將他們帶回監禁。真君与定一、姚判,亦離席告退,逕出門來,又往觀他獄矣。

 

    當晤出了門,姚判領路,定一問曰:「此去又觀何獄?」姚判曰:「前面有二獄,一為左道害人獄,一為鋸解分尸凌遲獄,獄雖分二,實則合一。蓋一則囚禁獄中,還有他要犯拘禁在內,非盡左道之流,此去遊覽,只須將左道獄中,周歷一番,觀其大概;然後到鋸解觀其用刑,斯盡悉獄情矣。」                           

 

    三人談論間,不覺已到了左道獄大門之外,獄吏迎入,進了大門,定一舉目一望,只見此獄十分遼闊,不知有若干由旬,以問獄吏。獄吏曰:「兩獄毗連,縱橫核計,約有十餘里之廣也。」比到場中,尚未見處治犯人。獄吏曰:「犯人盡在獄中,此時尚未施刑,善長可以就獄觀之,惟其中太昏暗,難於窺測,奈何!」

 

    定一曰:「吾身邊帶有寶貝,一照了然,何難之有?」說畢,走進獄門,往內一望,果然黝黑似漆,深不見底。並無一線明光,乃啟絹囊,探出明珠,向下一照,內中犯人濟濟,有荷鐵枷者,有上大鐐者,有負巨石者,有睡鐵床者,有掛於稱鉤者,有倒懸樑上者,等等不一。惟呻吟叫苦之聲,不絕於耳。(未施刑時,尚且如此,施刑之時,慘酷可知。) 定一看見這種情形,深為歎息!

 

    獄吏曰:「全獄俱是如此,觀此可以概其餘矣!鋸解獄距此不遠,少刻就要用刑,請速觀之。」三人即往前行,到了獄場,掌刑官曰:「小司方擬處治諸犯,善長來得真真奏巧,即便施刑。」乃吩咐鬼卒道:「快去左道害人獄中,將左字一號內犯人,一齊提來。」眾鬼卒應聲而去,霎時提到,定一大致估計,約有一百四十餘人。(也就不少) 當時齊跪臺下,掌刑官曰:「爾等在生所習何術?食何物品?從實供來。眾犯羞愧無地,俯首難言。(道人喫齋茹素,有何羞愧難言,可怪之極) 定一疑問?」

 

    掌刑官曰:「說來可笑人也,此等人在生,專講究服紅丸,食陰棗,食紫河車,製配春方,工房術,善採戰,所積淫惡已多,合受凌遠之刑。」(食穢行穢,應該令團糞蛆蟲,方合身分。)

定一曰:「凌遲得無太酷乎?」掌刑官曰:「恰當其罪,伊等在生,食此腥穢之物,以圖滋補,壯陽益精,身體過於肥胖,故不能不施剮刑,以剮其肉也。」(我想其肉剮切下來,定然臭不可當) 說畢,眾鬼卒一齊動手,將各犯綁在十字架上,一刀一刀割去,如陽間剮人一般,眾犯哀哭求免,但見血流滿地,肌肉片片,擲与狗食,少刻氣短聲嘶,昏死架上,(千刀萬剮,痛豈能挨,世間左道,三復斯言) 鬼卒用扇煽轉還魂。掌刑官曰:「此等犯人,在生食此穢物,其口与婦人陰戶無異,不可面神聖,不可入廟堂,不可誦佛號書經,如違之者其孽尤重,現此獄受滿,可押往唾尿獄中,以便咀爵臭味,較伊等所食之物,尤高一格也。」(吐詞文雅可愛)

   

    鬼卒聞言,押解去訖,掌刑官又吩咐道:「可將左道獄中,左字第二號至第十號諸犯,一併提來。」霎時果俱提到,約有一千餘人,(如此之多) 俱跪臺下。定一訝曰:「何犯人如此之多?」掌刑官曰:「此不過十分之一耳,若要一齊來,場中焉能容下。本獄官處治犯人,俱是按日按號輪流而來,不能錯亂也。」定一曰:「即此一千餘人,所犯罪過,定然等等不一,請尊官一一為我告之,然後用刑可乎?」

 

    掌刑官曰:「這些左道害人之凶徒,在生鬼怪離奇,不可名狀,言之令人髮指。(未言先怒,罪定不小) 吾試為善君大略言之,有等妖人,在生剞剔孕婦,採擇男胎,造作悶香,以利偷竊。有等誆誘子女,記其年庚,召而殺之,剖取其心,役使其鬼有等書符念咒攝人元神,殺魂打魄,亦作刻削木人,挾矢彎弓,傷人性命。又有術習換包,法工翳眼,攝人錢財,難以防測亦有匠人作工,造作秘法,興妖作祟,擾亂人家。」(以上合悶香,役鬼打魄,換包作法害人之流,世上不少其人,俱遭慘報) 其最甚者,則有旁門妖道,專圖採補,淫人婦女,採取真陰。或侯月經,割其臂血,如此類者,屢遭雷殛,莫逃天誅。(稗官小說,不少概見,人共知之) 更有採取五毒,合藥害人,蛇虺蝦蟆,潰爛心腹。(遠般妖人,作法害人,不知於己,究有何益,老仙真真莫解)

 

    以上各類,實屬凶殘,台下諸囚,無一不備。更可惡者,假立邪教,自詡名師,引誘坤流,授訣暗室,卒使清凈寺觀,變作污穢之場。仙佛壇庭,萃作淫媒之藪。坏道敗德,以偽亂真,似此行為,不堪枚舉。(近日傳道之士,犯此者亦復不少) 他如黃巾之徒,白蓮之党,呼風喚雨,走石飛沙,撒豆成兵,剪紙為馬,幻徒作豕,變人為騾。小之則盜劫金銀,大之而謀為不軌,考之書史,得之見聞,信而有徵,為不誣也。(玉晨作法,豈欲爾輩為此耶?唉!)

 

    其餘尚有八卦大刀之匪,天理燈花之名,義和有拳,紅燈有教,種種邪術,貽害國家,以上各類,皆屬異端。在國法必受顯誅,在陰律宜加重譴,現今左道害人獄中,皆此輩充牣也。」(的是正論)

 

    言畢,即令鬼卒處治施刑,只見鬼卒將各犯縛於木樁之上,用木板二塊,將犯人夾起,又派高腳厲鬼二人,手執大踞,自頂門鋸起,此拉彼曳,霎時解作兩半,犯人受痛不過,大聲急呼,滿地血流,十分悽慘,踞未及半,人已昏死,一陣孽風吹過,犯又復活,鬼卒復鋸,把那些犯人弄得過死去活來,心肝臟腑腸胃,拉得粉碎,血糞隨鋸流溢,染得踞齒鮮紅,觸鼻腥臭,厥後解到腎根糞門之際,突然兩半倒地,真真怕人。(這小小刑罰,尚不及伊妖法害人之萬一也,有何怕呢?)

 

    犯人又死了,鬼卒依然用扇將他煽活,眾犯受苦不過,各各悲號大哭,掌刑官曰:「爾等在生,左道害人,世上眾生中爾毒者,不知受了多少痛楚,今日受這點刑罰,便言痛耶?鬼卒快与分尸來。」眾鬼卒齊應聲,踴躍而前,即將各犯人推倒地上,用鐵索五根,以一根繫犯人之頭,餘四根繫手足,又牽牛五頭,每牛繫鐵索一根,牛尾上綁柴火一把,眾鬼卒將火燃著再用琉璜火藥,灑向尾上去,火燄一起,五牛負痛,各各驚逸,立將尸首拉成五段。定一望見嚇得魂不附體,說道:「古稱五牛分尸,今夕方才目睹,真慘刑也。

 

    言話間,鬼卒又將各犯尸首收回,用扇一煽,依然活轉過來,眾犯一齊哭曰:「這樣刑罰,真難受也。」掌刑官罵曰:「爾等罪孽,鋸解分尸,焉能蔽辜,還要再凌遲也。」眾鬼卒奉命,又將各犯綁在十字架上,照前刀碎剁,叫哭之聲,震動一場。定一歎息曰:「地府之刑,無有過於此者也。異端妖道,害人自害,怨得誰哉?」說畢,心中獨覺發顫,不敢再看。請真君姚判起身,三人出獄場來矣。

 

    於時姚判上前領路,直向正北而行,行不數步,遠遠望見有一城,甚覺遼闊,姚判指謂定一曰:「此即唾尿糞穢獄也。較適遊之兩獄,大逾四倍,週圍約六十餘里,其中犯人甚多,地府獄牢之大,以此為最也。」方緩步談論間,忽然對面刮來一陣狂風,腥穢無比,定一連忙掩鼻,覺得心頭作噁,幾乎欲嘔。(腥穢如此,罪囚怎受) 真君曰:「吾師帶得避穢丹一瓶,今賜与爾一粒,噙在口中,可保無虞。」定一隻手接來,含在口內,果然胃氣鎮定,臭穢頓消,心中安泰,對真君道:「這粒靈丹,真有效驗,弟子叩謝仙師矣。」真君曰:「何謝之有。」

 

    方言話間,已抵城下,原來此城係磚石砌成,十分堅固,定一問真君曰:「此城雉堞未毀,似建築不久者,不識造於何時,敢求示知?」真君曰:「此城此獄,乃前清咸豐年間所造,故如此完全也。」抵門,門上橫題一匾,上書「唾尿糞穢獄」五個大字,早有獄官迎於門,見真君至,叩首行禮畢。稟曰:「請即入場到廳內安坐,卑職等已處治犯人矣。」三人隨之入,果然場極寬大,當中建一所審判廳,廳之四面,都安玻璃大窗,糊裱新潔,壁間掛畫,案上焚香,也頗清雅,定一從窗中望出,只見許多鬼卒,都揪定犯人耳朵,手持灌斗一具,內盛唾涎羹尿穢粅,向犯人口內硬灌,犯人不肯下嚥,情殊狼狽。

 

    定一曰:「弟子忽然想起楊生守一遊二殿時,所述糞尿泥獄,膿血獄,又段生參一遊四殿所述之飛灰塞口獄,其情形与此處極相類,想此中犯人,亦由彼處解來嗎?」(令人不能無疑)

 

    真君曰:「非也,此獄內之犯人,約有數萬,師弟以為何如人?乃即中國奉外國教之教民也。只因他在生,誤信伊教靈魂升天之說,遂背中國之教,而奉彼教,毀自己之祖宗,把靈位木主,都拋棄了,使其先靈,立斬煙祀,雖有子孫,如同絕嗣一般,已犯大不孝之罪。(靈魂未上天堂,而祖宗已遭逐斥,宗嗣已,被斬絕,我想也無甚麼便宜。) 且反闢我中國之聖賢仙佛為虛無,為不足尊敬,言之深堪痛痛恨,更有一等狙詐黠慧之徒,或因訴訟大案,勢不護己,即投彼教,作逋逃藪,恃為護符,使官府不敢聲張;差隸不敢捕緝。任听彼魚肉鄉里,貽害閭閻,啟釁生端,往往惹起國際交涉。(種種弊端屈指難數) 而為彼司鐸者,恆受彼之蒙蔽,反從而袒庇之,究竟揆之事理,匪惟中國法律所不容,且与被教傳教之初心,亦大相反,故此等人罪尤深重也。

 

中國宗教,儒、釋、道而已,而儒救尤為大中至正,無黨無偏,(三教憂劣此為定評) 此三教中,果能精研一教,即可以成聖、成佛、成仙,(言豈浮誇也耶) 盡人知之,非吾柳一人之私言也。若捨三教,而別求他教,即為異端曲學,焉能證果天仙。(顯然易見,不待繁言) 吾柳已登真一千餘年,三十三天,足跡已遍,從未見有三教外之人,能登紫府珠宮,瑤臺貝闕者,此可為憑證也。(老仙也未曾會過一個)

 

況人之生,得在中華,已是絕大幸福,不過晚近之人,生於末劫,未經目睹聖明之世,親享熙皞之福,並未曾与聞大道,以致失其本根。(不見宗廟之美)大率從教者,恆屬蚩蚩之氓,見識卑陋,誤聽彼言,信以為真,又兼得其小利,逐乃捨近求遠,厭故善新,棄明投暗,下喬木而入幽谷,斯真可歎!可悲!(盲人騎瞎馬,愚頑可憫) 即以現在場中犯人而論,如果伊教魂能升天,就應該死後扶搖直上,為甚么仍墮在地獄,是何原故呢?」(又或這唾尿之地,即是他們的天堂麼?)

 

    定一曰「救民中有不墮地獄之人否?」真君曰:「有,大凡人良心不坏,入教之後,不沾伊類之氣習,仍敦孝悌忠信,仍講道德仁讓,有善功於世者,也是他靈根不昧,縱他在生一時之錯,誤入迷途,鬼神尚能原恕,死後按其善果,仍准他投生福地,免在地獄受苦。(上帝並無兩樣待法) 然能如此者,百千中不過三五人而已。

 

定一曰:「然何盡將他罰入此獄?」真君曰:「不僅入此地獄也,因彼原係中國之人,故亦歸中國之神明管轄,其人死後,仍由一殿解至此,俱是与常人一律,按功過,論賞罰,不分畛域歧視也。此獄乃是總會萃之區,以污穢懲之者,責其在生不識香臭,不辨美惡,吸人餘唾,自以為甘故也。」(愛吸餘唾,故聚唾尿成池,令其飽吸以待之。)

 

    曰:「將來結果如何?」真君曰:「過此仍解交六殿,至九殿,造了若干孽,仍受若干罪,至發轉輪迴時,則按其罪惡之輕重;輕者罰他投生外國,為奴隸,為乞丐,為窮民。重者罰他為外國之牛馬畜牲,胎卵濕化。蓋因彼已傾心於外國,不准復返中國。(如此待之,尤為恰當)《大學》謂「唯仁人放流之,進諸四夷,不与同中國」之意也。

 

真君演說已畢,場中各犯,暗暗點頭,皆深悔在生從教之非,不禁潸然淚下。真君曰:「可惜遲了。」於是三人辭了獄官,一齊出了城門,姚判回殿覆命,真君与定一各跨上鶴馬,瞬息之間,已到壇中。大帝与柳仙亦各回官,定一醒來,又商量明夕之事,未知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總評】

五殿文明自由等五獄,從未經人知曉,此回不將發洩,世界癡迷,尚言天公憤憤,欺善怕惡。

文明獄中,那些文明自由鬼,老仙看之,實在野蠻得很,動輒自由行動,方之禽獸,尚比他們文明呢。

歐洲自法皇拿破倫橫行後,德意志各國君相,倡白鐵,赤血為國家主義,以弱肉強食為天演公例,不講公理,一時世界人心,皆以殺人為目的,精研凶器製造,遂演成目前劇戰慘狀。若不及早講求人道主義,停止槍砲之戰爭,吾知世界人民,不自相殘殺殆盡不止也。唉!

 

道之以德    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世界宗教,皆本此理以化民成俗,而納人心於軌物,乃克共享太平之幸福也。但西哲之論理學,講之甚偏,未合中庸,反傷人道,近日上帝下敕,令各國教主,幫同三教聖人,以宗教挽轉世道人心,不久世界宗教統一,一道同風,方知人世之樂,此書價值之高也。

唾尿糞穢獄之設,上帝所以深警華民從教之人,欲其悔悟,急於返本也。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上帝愛人之心,不言而喻。

 

【第十七回】柳真君導遊六殿。段志一初歷冥程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 調寄:點絳脣 )

奉命臨壇    一鞭飛鞚烏驅馬     手拈梧筆      漫把心情寫

煮酒論交   好覓知音者    牢騷也   且權拋下   莫把新愁惹

 

柳真君降壇詞   ( 調寄:桂枝香 )

 

臨壇往復    又寶鼎熱檀    沙案燒燭    只為婆心救世     也甘勞碌

笑他醉夢癡迷漢  著殘碁未曾收局   儘貪名利   依依不捨   有誰知足

 

任若輩中原逐鹿   莫空費心機   戕我同族   天降真人   始慰萬家尸祝

人心悔過干戈息   免生靈遭彼荼毒     上元當運    那時同享太平清福

 

卻說一連三宵,均到閻羅殿,將獄情一一覽悉,真是歷來遊冥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此書之特色就在這里) 今夕應遊六殿,依然大帝鎮壇,柳仙領導,至遊生則新派段生志一前往。此刻時已屆亥初,大帝与柳仙酒盡三巡,爰喚醒志一起來,亦賜酒三杯,飲訖,出了壇門,真君跨上仙鶴,志一騎上神馬,直向陰陽界鬼門關而行,一路陰風颯颯,黑霧漫漫,梟鵬哀嗚,野鬼號哭,種種慘狀,入耳驚心。兼已時值冬令,寒冷異常,志一係初次入冥,在馬上頗形瑟縮,稟真君曰:「冥間景況,如何這般淒涼?弟子心中,殊覺愁悶。」真君曰:「凡遊生入冥,俱是這般景象,無甚差別;爾初次入冥,故覺詫異耳。不必愁悶,今晚道途頗遠,吾与師弟一路吟詩,我唱你和,便解愁腸矣。(柳真君如此引導遊生真是循循善誘) 聽吾吟來。」

真君吟曰:

為探冥情莫憚勞   師先弟後也逍遙   御風鶴馬如飛速   才過長橋又短橋

志一和曰:

歷遍山程又水程   冥途苦況不勝情   那堪到處孤魂泣   無限啾啾唧唧聲

真君又吟曰:

可憐餓鬼泣荒邱   麥飯殘羹沒處求   想到冥途遭此況   世人何故不回頭

志一又和曰:

天堂地獄理非訛   底事殘零造孽多   我到黃泉親閱歷   世人不信奈伊何

 

    二人鶴馬背上,沿途唱和,果然忘其辛苦,不覺之間,已過了陰陽界鬼門關,漸次過了一二三四殿城池,又踰了五殿疆域,真君曰:「師弟速速策馬,你看前面便是六殿大王所轄之區,執事人員,已前來迎迓矣。」

 

    方言話間,兩判司帶來許多從人,已到面前,与真君、志一,各相見禮畢,具道奉主人命,歡迎之意。真君曰「既是如此,即煩先導。」於是四人一齊進發,轉瞬間到了六殿城門,門吏恭侯,不必細述,進了城門,片刻之間,又到了宮殿門口,見門上立有一匾,金光炫耀,上書「六殿卞城王宮門」七個大字,真君、志一下了鶴馬,判司進內通稟,志一見門上書一聯云:

看眾犯趲趄不前,想是前經苦楚。倘諸囚桀鶩如故,還須再動非刑。

 

    志一剛將對讀罷,見判司飛步出來,高聲喚道:「大王有請。」真君志一則隨判司進去,連進數重門,對聯甚多,不暇細閱。比到了正殿丹墀之下,大王尚未出來,志一抬頭一望見殿柱上新提一聯,乃大王自撰自書,筆勢飛舞,其文云:

 

欲開壇闡教,經列聖賢盡苦衷,為甚猶多凶惡輩?

淪酷罰嚴刑,在吾王非其本意,如何克復慈悲心?

 

    殿上聯甚多,志一方擬逐一觀覽,忽聽見煖閣門「呀」的一聲響,大王已步出中庭,下了臺階,請真君志一上殿,到了庭中,彼此相見禮畢,分賓主坐下。真君曰:「吾柳特領志一來到寶殿,觀覽獄情,伏望大王賞準。」大王曰「小王已奉教主敕命,早知帝君駕臨,已恭侯多時矣,焉敢違命。教主又命撰訓文一篇,日間已草草擬就,惟句語飣餖,擬求帝君先斧正一番,然後煩志一師弟攜回壇內,付入記中,也就算塞責了。

 

    真君曰:「大王過謙,豈敢豈敢,吾柳就要索稿拜讀。」大王即由袖中,取出稿來,呈与真君,真君双手接著,默诵一过,善形於色,將稿转付志一,命再高声朗诵一遍,志一接过手來,见上面書道:

◎六殿卞城王諭重師尊文

論人本根   報答四恩   君親之外   厥有師尊   民生於三   事之如一   師以成之

烏可恝置   人當成童   先廢其蒙   蒙以養正   乃聖之功   凡屬幼稚   不教則肆

譬玉於斯   不琢不器   人家生兒   孰不求師   循循善誘   啟其良知   天之縱慧

亦須教誨   問難質疑   始遭文藝   學問功名   賴師培成   一生得力   豈可忘情

聰明愚魯   因人鼓舞   成德達材   同沾化雨   請業請益   朝夕訓迪   坐守青氈

費盡心力   碩學名儒   教授生徒   泰山北斗   共仰型模   古人重義   尊崇師位

 

事若嚴君   禮節周備   生聚一堂   歿則心喪   聖門子貢   築室於場   燕昭懇切

擁篲折節   游楊敬師   程門立雪   生死患難   離合聚散   休戚相關   情深函丈

景彼古人   至性肫誠   隆師重道   不敢疏輕   胡今世界   將師輕慢   視等傭工

不以禮待   日食三餐   淡漠相看   供奉非薄   苜蓿登盤   束脩之費   先講定例

多寡之間   錙銖必計   子弟頑冥   學業無成   滋以溺愛   歸咎先生   因不進益

屢易西席   還訕前師   教訓不力   多年及門   一旦負恩   稍稍寸進   飲水忘源

 

或誇門弟   或矜榮貴   輕侮老成   不玆罪戾   青或勝藍   便炫己長   敢揭師短

得意洋洋   可知句讀   誰為講究   自詡才能   忘其傳授   今日師生   明日路人

邂逅相遇   弗敬弗親   師之存歿   亦不相恤   緩急有無   視同秦越   豈知昔賢

一字為師   當然下拜   感激提撕   何況就塾   多方教育   朝夕切磋   大器相勗

乃不思量   恩德全忘   人情似紙   古道淪亡   吁嗟世道   令我傷悼   不仰高山

何從則傚   我勸世人   勿昧良心   敬禮師傅   免墮幽陰   。。。。   。。。。

 

    志一將文誦畢,真君在旁擊節,稱讚不已。說道:「大王此文,包羅上下古今,將東家漫師,弟子背師各形狀,一一揭出。真如秦鏡溫犀,看透世情了。(的是如此) 況今世道,了風俗懁薄,隆師重道,不講久矣。(說來可笑) 此文一出,足以維持世道,挽轉澆風。(我再三禱祝,惟望如此) 可喜可賀,今夕時辰不待,吾柳就要告辭,帶領志一觀獄去矣。」

 

    大王曰:「吾再差一判司上前領導,諸多方便。於是真君,志一起身,判司隨之,大王送至階下,兩相拱手面別,三人出了宮門,來至通衢大街,判司上前領路,志一曰:「適在殿上,未曾問及,不知大王司掌地面,寬廣若干,共有幾獄,今夕所觀,應從何處起首?望貴司一一指示。」

    判司曰:「大王司掌,乃是正北沃燋石下,所管之獄,以大叫大喚地獄為極大,寬廣五百由旬,四面環以小獄,亦有十六,与二三四殿無異,但不及五殿之多耳。今夕之遊,應從大叫大喚地獄觀起可也。」志一曰:「吾聞叫喚大地獄,五殿已立是名,此殿又加一大字,亦列之為大獄,何以雷同若是?」(世尊設獄重複雷同,別有深意)

 

    判司道:「五殿設叫喚大獄,因用刑嚴峻,獄中犯人發聲,故以名之。今六殿之刑,更嚴於五殿,犯人叫苦之聲,能達數里,故曰大叫喚也。(叫喚而曰大,其刑罰之酷烈,可想而知)善君不信,少刻到了獄中,便知其詳也。」三人緩緩而行,正在談論,忽然聽見叫喚之聲,愈傳愈大,判司曰:「此即前面大獄中犯人叫喚聲也。」志一一望,約隔一二里之遙,嘆曰:「貴司之言,真不誣也。」(耳聞為虛,眼見為實,未見慘刑,先聞叫喚,亦足以裂人肝膽)

 

    真君曰:「切勿緩步,大家速行。」轉瞬間已至獄城,此城亦是磚石砌成,也頗堅固。獄吏早已恭侯,見真君至,行參禮畢,迎入場內,志一將四圍一望,此獄果然寬廣,惟鬼卒正在用刑,十分嚴厲,百般馴具俱全,喧嚷叫哭之聲,震動天地。(如斯叫哭,其有人憐之否?) 志一係初次入冥,見此景況,不覺惶悚,為之下淚。(慈悲人見此定然如斯)

 

    獄吏曰:「請帝君与善君判官,權到糾刑臺上,小坐片刻,再觀他獄未遲。」於是三人上了糾刑臺安坐,志一問判司曰:「弟子今夕雖係初來,未曾見過,然冥司用刑,如何這般暴虐,得無傷天地好生之德乎?」(不問世人惡孽,而咎冥司用刑,論似過當。)

 

    判司曰:「善長有所不知,此獄中之人,乃由一殿解至五殿,由五殿又解交六殿,已經查悉罪狀,定了罪名,受過邢罰者也。不料人心似鐵,狡賴異常,到了本殿,見了吾王長厚慈仁,便個個翻供,不肯吐實,反說前數殿冤屈了他。(閻王殿前尚要使鬼,真是可腦可恨,可憫可悲) 吾王無奈,只好將各殿勘定的善惡簿,對他一條一條讀明,他口中雖不言,心中猶倔強不服。(倘不倔強,何從而得罪受?豈不便宜了他) 故本獄以極邢處之,教他知道利害,問可敢藐視吾王?到受刑痛極之時,犯人又自懊悔,說道我不該如此欺詐,倒反喫虧。(在陽世而即知此,更不喚虧) 經此人大叫喚之後,人人方招承罪狀也。(花椒草果不錘不香,人性如此呆蠢,可笑可笑。)

 

善君你看這般犯人,如此凶頑,如此無賴,可笑不可笑,可惱不可惱。所以宮門一聯,及正殿一聯,已將設獄理由提出,彼犯等烏得領悟得類?」(世人當及早領悟,莫到頭來噬臍也)

 

    志一曰:「場中獄中,犯人如此其多,處治者又如此其酷,到底他在生造些甚麼孽?」(此問不獨志一欲問,世人莫不欲問,經此問後,世人迷團可以打破矣) 判司曰:「此皆由五殿解來,罪案已定,皆在生不体五倫八德,大奸大惡,不忠不孝,不義不仁者也。」志一曰:「既是如此,此大獄內,情形已瞭然矣。應請仙師移步,又遊他獄。」真君依言,辭了獄吏,三人出了獄門判司曰:「今夕觀獄,據卑司愚見,此十六小獄,只須觀其大概,不必一獄留連,可分作數段觀之,每段觀四獄,或二三獄,觀畢,則由卑司將罪狀獄情,一一講明,如此觀法,又周備,又簡單未識帝君以為然否?」(這位判司亦是個有心人也,可欽可敬)

 

    真君曰:「此法妙極矣,即照此辦理就是。」三人一面研究,一面徐行,不覺間已到了常跪鐵沙獄門口,獄吏迎入,三人進了場中,只見場中罰跪著許多犯人,男女俱有,志一俯首一朔,看見場中罰跪著許多犯人,男女俱有,志一俯首一看,看見滿場犯人,俱跪在鐵沙之上,沙有芒角,与鐵蒺藜相似,尖利無比,男女赤足露膝芒刺刺入肉內, 滿地琉血, 個個挺直跌跪,不准屈身,稍一移動,眾鬼卒在後面監視,以鐵蒺藜擊之。可憐那些犯人,汗淚交流,聲聲叫苦,這樣情形,十分狼狽。(在生禮節不講,到此補課亦屬應該,而作此十分狼狽情刑,亦真可怪)

    志一曰:「真可憐也。」判司曰:「此等犯人,大率由二殿之幽量獄,並四殿之蹩鍊足籤、端膚、鐵衣等獄解來者也。一則因他受罪未滿,二則因他翻供,三則因他犯著他罪,故以此刑重處治之,此獄之情,如是而已。」志一曰:「曷不再觀他獄?」三人同出獄門,判司指前一獄曰:「此屎泥浸身獄也,其臭穢之氣難聞,遊与不遊,請帝君裁之。」真君曰:「無妨一觀,吾帶有避穢丹在身,賜与爾二人各一粒,口內噙之,不聞臭矣。」

 

    言話間已抵獄門,三人不待獄吏出迎,逕入場內,獄吏慌忙由獄中出來,道歉請罪,真君曰:「各有公務,何罪之有?」志一問:「犯人何以不在場中?」獄吏答曰:「俱在獄坑之內,室甚黑暗,抑且臭穢難聞,不堪寓目。」真君曰:「吾柳可以不去。吾師弟為觀獄情而來,可就獄門外一望可也。」

 

    於是獄吏即領志一到廊簷之下,志一由窗內望入,內中黑暗無比,一無所見,只好解下絹囊,探出明珠,向內一照,果然一道晶光,十分透亮,直射獄底,無微不顯。(此珠功德不可思議) 看見內中有無數犯人,在糞坑中亂滾,如蛆蟲一般,望之幾欲發嘔,(如此諸犯尚有人面孔耶?唉!) 幸口中噙著靈丹,臭味不曾觸鼻,即掉頭回見真君,備述所見。

 

    真君曰:「世人造惡,妄作妄為,到此也難消受(不孝父母,蹧蹋字紙、五穀者,留神注意) 且莫管他,我等又看他獄可也。」真君三人出了獄門,謂判司曰:「吾柳今夕觀諸獄事務忙迫,爾可上前知照各獄吏,令其認真辦事,免其迎送可也。」判司奉命前往,志一跟隨真君,緩步而行,少刻到了獄門口,判司已在門外恭侯,對真君道:「卑司到了此獄,已將帝君之命,派吏傳知各獄,請帝君入內小憩片刻可也。」三人到了獄場,見鬼卒正在用刑,十分忙迫,獄吏上前見禮畢,志一問曰:「此名何獄?」獄吏曰:「門上有匾,今夜無月光,所以善長進門時,未及覺察耳。此名:「磨摧流血獄」《詩》曰:「乘馬在廄,摧之秣之。」謂斬馬草也。(詳明註釋,使人了解) 請善長視用刑,便知此獄命名之義。」

 

    志一僥首一望,見地下仆著無數犯人,眾鬼卒以刀細斬細切,如鋤馬草然,犯人叫痛不休,血流滿地又有以粗礪石磨擦犯人之頭頂面部者。如漢代髡鉗之刑相似,氣象極其鹵莽,犯人哀哭號叫。志一看著不忍,忽然悟道:「孟子所謂摩頂放踵,乃是實事,非設言也。」判司曰:「此獄情形大概如此,又可往他獄去也。」判司說罷出了獄門,上前領路,又指前面一獄道:「此即『鉗嘴含鍼獄』也。」

 

    瞬息之間,已至其門,三人直入場內,獄吏向真君行禮。真君曰:「不必拘禮,但吾等要在此小憩片刻,以罄獄情,獄吏即忙奉請三人上糾刑臺上安坐。三人坐定,志一往臺下一看,只見有許多犯人,跪在場內,鬼卒以鐵栗殼塞入犯人口內,殼上密密有鍼,鍼長寸許,約一殼上有四五十顆刺繡鍼,儼若蝟毛之磔,鬼卒以鉗夾住犯人之口,令鍼刺破唇舌,一霎時間,犯人滿口流血,叫喚不已。志一看此情形,不勝駭異。歎曰:「冥府之刑,無奇不具,真可畏哉!計所觀過四獄,所犯之罪,煩貴司一一言之。」

 

    判司曰:「常跪鐵沙獄中之罪犯,乃在生不敬天地,妄生怨尤,風雷冷熱晴雨,不便於己,輒敢訶罵。見聖賢仙佛真像不拜,反妄呼其名諱。或見尊長不謙遜,傲慢不恭,不講禮節者,死後合受此刑。」志一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詩人祝其死者,雖是痛恨之詞,其實死後,尚不寬其罰也,世之不循禮節者,其鑒此哉!」

 

    判司又曰:「屎泥浸身獄中之犯,亦大半由二殿之糞尿泥膿血二獄,並四殿之飛灰塞口獄,五殿之唾尿糞穢獄解來者居多,其罪狀前已言明,玆不後贅。俟此獄罪受滿时,又令他入糞杼獄。再入八殿之常圊獄,結則歸入血污池。

 

至磨疲力竭,乃補治世間不孝之子也,因其父母一生謹小慎微,節衣縮食,勞苦辛勤,精疲力竭,掙下血汗之錢。(此等錢文,保守勿失,始能對親) 乃為之子者,不體父母之苦心,嫖賭吹煙,無所不至,揮霍金錢,儼同糞土,致父母齎恨以終。或父毋已亡,泡恨泉壤。(可誅可殺) 此等人為大不孝,故令他受此苦刑。(正當其罪)

 

其鉗嘴含鍼獄,乃補治妄言不慎,多言而噪,巧言亂德之人,俱是由四殿之掌丰刺嘴二獄解來居多,其罪狀已見前矣,俟此獄受滿時,即打入七殿之拔獄,其刑罰更嚴酷也。」

 

    言畢,辭了獄吏,同出獄場,又往觀他獄也。三人往前行,見前面有一獄,即同進去,到了場中,見那些鬼卒,正在用刑。志一不禁鼓掌大笑,(施刑場中是可悲可哭的地方,而志一大笑不止,笑些甚麼?各人猜猜) 獄吏見真君三人至,各各見禮畢,即忙令鬼卒設坐。真君曰:「不必不必,吾等一觀,便往他獄去也。」獄吏聞言,即忙飭鬼卒速速用刑,志一為甚麼鼓掌大笑,因為見遠場中男犯,俱被鬼卒將他們一個個按倒在地,各由腰中抽出利刃,將犯人腎子割去,(為此物造了無邊惡孽,尚還捨之不得嗎?)其形狀猶如世間騸牛馬,割雄豬腎一般,(如此好看,難怪志一大笑不止) 故志一因此大笑。惟腎子已割去,鬼卒仍不饒他,還驅出許多長喙鼠,令他向犯人腎根上亂嚙,(腎根不將噬盡,還怕他再生根哩) 犯人益大聲叫痛,志一又看著不忍,(笑与不忍,俱是至情流露) 問判司曰:「此割腎獄,即上古之官刑,但此刑近代已經除免,惟為閹宦者則施之,其他無有也。今地府設此刑,得毋令此等人,來生作閹宦乎。」(作閹宦則不能,變豬兒則有之。)

 

    判司曰:「非也,此等刑合施此刑,其罪狀容緩言之。」於是三人辭出獄矣,乃向左而行,又到一獄,見場中布置許多鐵網,網上段段有鐵淩角,如蒺藜荊棘織成一般,(鋒利無比,刑亦可畏。) 將犯人置其中,肌膚盡為刺破,稍一移動,即便受創,還有無數水蛭飛蝗,飛入網中,吸食犯人之血,犯人疼痛難捱,聲聲叫苦。志一曰:「此種情形,真真可慘,未知係何獄名?」判司曰:「此刺網蝗鑽獄也。」無已,請觀他獄。

 

    三人同出獄門,即往前行,判司對志一指前二獄曰:「前一獄名碓擣肉漿獄,後一獄名裂皮暨擂獄,此二獄刑罰甚嚴。善君觀時,切勿畏懼。」志一曰:「吾非畏懼,只是憫人之苦耳。」移時已至獄門,相与步入獄場,見場內安設了許多腳碓,鬼卒將犯人一個個把頭塞入碓臼窩里,兩鬼在後用腳登碓,鐵碓頭下擊,犯人大叫一聲,頭顱打成兩半,腦漿迸出,連登數百千下,骨肉一概舂為粉漿,滿場中如舂米一般,真真可怕。

 

    眾鬼嘻笑道:「那個喜歡團喫肉丸子的,快快來取。」(唉唉!強盜呀!) 逾時無人應聲,一鬼說道:「既無人領受,可擲与狗喫罷了。」遂用鐵勺盛出,領与銅蛇鐵狗來吞。志一歎曰:「人在世間,何故造孽,來到此間,受這樣處罰,真不值也。吾不忍再睹,盍再遊他獄可也。」

於是又觀後獄,到了場中,志一見鬼卒仍將犯人按倒,以利刃淺割之,將皮揭起,往下一扯,犯人大叫數聲,血水直冒,如是連刀割去,將皮扯下,約有數十條,掛於竿上,犯猶未死,(俗語罵人揭你的皮,就是這般揭法嗎?) 痛極哀求饒命。

 

    鬼卒道:「你等皮膚已經扯下,死又不死,自然是疼痛,(是可憐語不是戲誚語) 依老子的愚見,不如率性將你等處治死了,以免活受罪罷了。」(粗莽之言中含惻隱) 言畢,即曳來極積重之擂石,向犯人身上擂去,如洋人修鐵路碾石機器車一般,果然犯人大叫一聲,就壓死了。(這種擂碾,尚有不成齎粉耶?唉唉!) 志一在旁,打了一個冷噤,說道:「真悽慘也,請判司將所觀過四獄,其罪狀若何?一一言之。」

 

    判司曰:「彼割腎鼠嚙獄,乃懲治首惡者,世人在生犯淫孽者,死後由一殿解至五殿第七種誅心獄中,再發入銅人獄,如犯亂倫之罪,又入亂倫獄,遊生已經遊過五殿,必知其詳。以上各獄罪受滿時,解交此獄,又令他受割腎鼠嚙之刑,所以重懲淫也。其刺網蝗鑽獄,乃以治世間酷吏者也,因彼用法深刻,文致人罪,鍛鍊周內,善於巧詆,入輕為重,吹毛求疵,一經其手,決無生理。以武僆嚴酷為能,全無慈悲惻隱之心,(此等酷吏,無辜之人,死伊手者,不知凡幾) 如漢郅都張湯、嚴延年之流是也。然此等人居心殘忍,生前必遭慘報,死後復罹冥刑,以法網太密,故亦以刺網報之也。(報施之理,絲毫不爽,世之官吏尚其鑒之)

 

倘殺人多者,此獄罪受滿時,還要解往琢頭、腰斬、剝皮諸獄,終當解油鍋阿鼻等獄,受罪未有期也,可不畏哉!」(詩云:一世為官,七世為牛,倘為酷吏,變牛亦怕無此福分耳。)

 

    志一曰:「貴司之言,真真不錯,夫古來立法之嚴者,莫如嬴秦。然秦以酷法嚴刑,箝制黔首。天下之民,重足而立,側目而視,莫敢誰何?以為長治久安,在法不在德也。(嬴秦之亡,原因在此) 而不知轉瞬即有陳涉揭竿之變,(法不足恃) 漢興,除秦苛法遂有天下。詎至景、武之間,酷吏踵出,亂民益多,國機危殆,(民免而無恥) 彼酷吏等能保首領以沒者,有几人哉?(無幸免者) 今此輩又陷入刺網獄中,真是生罹慘報,死遭冥罰,人又何樂而為酷吏哉?(生前死後,俱無便宜,做他則甚?) 《尚書》曰:「罪疑惟輕」,又曰:「与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又曰:「刑期無刑,辟以止辟。」曾子告陽膚曰:「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聖人立法,原不得已,非以桎梏吾民也。若一味嚴酷,則三木之下,何求弗得?豈聖人立法之意哉!(老仙願司湛之吏,對於案件總要再三平反,不可孟浪,千急千急。)

 

今觀刺網獄中之犯,受報若此,彼世之為酷吏者,可廢然返矣。此二獄,弟子已經明瞭;請再將碓擣、裂皮二獄言之。」

 

    判司曰:「此二獄者,名異而罪同,乃以懲世間之將帥、武弁、兵丁者也。因其出陣行軍,號令不嚴,兵丁不約束,縱令封馬拉夫,奸淫搶擄,蹂躪百姓。語云:「賊至如梳,兵至如篦。」

調兵丁甚於盜賊也。(痛哉言之) 今聚若輩,盡入斯獄,以償其在生擾閭閻之辜倘妄行殺戮者,其罪又不止此須再解往腰斬、油鍋各獄以對待之。冥司用刑,因罪而施,不爽毫髮也。」

 

    志一曰:「弟子明瞭矣,盍觀他獄。」志一隨真君、判司、出了獄門,只見前面獄中,俱有火煙冒出,不知何故?判司曰:「前面有二獄俱用火為刑罰,故有黑煙冒出,善君到時便知也。」方言話間,已抵獄門,三人即便進去,比入獄場,果有許多犯人,長跪地上,鬼卒用鐵火鉗,向爐內拈出紅丸熱炭,向犯人口中塞進,將犯人燒得怪叫,旋用針線將其口縫住,不准他吐出來,可憐他在地下亂滾。有等犯人,不肯將嘴張開,鬼卒即以鐵火箸將嘴戳開,牙齒俱被打落,仍將紅丸熱炭塞入,一霎時間,七竅出煙,死於地上,真真可慘。志一看見滿場俱是如此施為,對判司說道:「已知悉矣,盍觀他獄。」當時出了門,問判司曰:「適所觀者何獄?」判司曰:「此名銜火閉喉獄,」受此刑者,咽喉已燒爛,不復能言語矣。(說來可怕)

 

    曰:「前面有火煙者又是何獄?」判司曰:「乃桑火啡烘獄,用火雖同,而罪則不同也。」話未已,已抵獄門,相与入場一望,只見場中支了無數大爐,爐中盡燒的是桑薪栗炭,鬼卒使力扯火,爐內火焰通紅,不可響邇,鬼卒把那犯人安置在大爐之旁,烘得人人叫苦,無處躲避,一霎時間,皮肉盡皆烘焦,個個倒在爐邊,哭聲不絕,逾時再看,火已焚身,盡都死了。

 

    志一見如是傷慘,迫不及待,便問此二獄犯罪情由,判司曰:「前觀之銜火獄,分為兩等,乃世人在生造謠言,驚嚇眾人,說某處動干戈,某處起盜賊,某家門口見甚么妖精鬼怪,某家屋上又落了一團火星,說得如生龍活虎,好似他親眼看見一般以一傳十,十傳百,叫大家驚惶疑惑其實并無其事,都是他捏造的,他還在暗中哈哈大笑,(飛語傷人,謠言惑眾,可誅可殺) 甚者幸災樂禍,嫉妒存心,某氏子出門,本平安也,則捏造曰:「聞已死亡」。某人在外貿易,本順利也,則捏造落海飄江,致令其父母子女悲啼,兄弟妻妾掉歎,他亦暗地笑人。(傷天害理罪不容誅?) 此等行為,世上頗多,故將他們罰入此獄,受此苦刑。

又有一等陰險僨事之人,人或託他代達重要家書,或託他寄机密緊要口信,當面應允,竟負重託,致人家望眼俗穿,終誤大事。(以言給人,其心可誅) 此等人亦罰入此獄令他受罪。」

 

    至於桑火獄中人,乃在生焚燒山林者也。世間牧童樵夫,山民臘戶,往往焚燒山林為習慣,殊不知焚及山林,關乎柴薪;燒及螻螘,關乎性命。(動植飛潛無辜免者) 在生必遭惡報,(痲瘋疥癩之災) 死後定受冥刑。(風雷水火之劫) 因此等人全無仁心,不體天地好生之德,他只圖付之一炬,以為快心。(只此一炬,千劫難還,自問其心,有何快處) 他不念蟲螘雖微,亦有性命,亦知疼痛,与人無殊也。故死後令他知道焚身之利害,善君以為然否?」

 

    志一曰:「貴司真金玉良言也,吾回壇後,定將此獄犯人情形,以勸我洱邑樵牧,並山民獵戶也。今夜已深沉,宜速再觀數獄。」當下出了獄門,又往前遊。判司曰:「前有一獄,乃是糞杼獄,其中犯人,適才說過,可以無須去遊,因其中太污穢也。」志一曰:「情形若何?請試言之。」判司曰:「獄中盡是穢溝,五濁俱全,投犯人於其中,沉溺不出,与糞廁蛆虫無異,匪惟不必觀,抑且不忍言也。(言之酸楚) 其前面則有牛彫馬躁一獄,又悱竅一獄,無妨順路一覽。」

 

    方舉步間,不覺已到。進了場中,只見許多牛馬,並無繩索拴住,在場中角逐亂踢,地下睡得都是犯人,盡被牛馬踐踏蹂躪,踏得個半生半死,口中呻吟,不能站立起來。臉上身上,盡為糞溺泥漿糊滿,實在不像人形。志一曰:「此等邋遢不堪,吾不願觀矣。盍往鄰獄去。」比到鄰獄,看見場中許多犯人,盡縛於木樁之上,眾鬼卒各向爐中取出鐵鍼,長四五寸許,燒得焰焰通紅,向犯人身上亂打,(是砭他的惡疚嗎) 眾犯人再三告僥求免。說道:「從今以後,願改悔就是了。」那些鬼卒,那里肯听,只見他用鍼扎一下,犯人大叫一聲,(定然扎著痛處)

志一初見,還疑是這些犯人有病,(不是有病,何以得到此間) 這些鬼卒,定是扁鵲、和緩、倉公等名醫,替他們痛下鍼砭的。(並為世人痛下鍼砭) 以問判司,判司曰:「非也,善君取笑了,請再仔細看看。」

 

    志一定睛看時,見那些鬼卒真真凶猛,不分血竅,個個嚙定牙根,向犯人臉上刺來,犯人叫苦連天,淚血交流,這樣刑罰,人間還未見過。(志一此次也算开個眼孔) 乃歎曰:「陰律森嚴,果不虛也。請貴司一一言之。」判司曰:「前牛彫馬躁獄中犯人,乃在生不敬字紙經書,隨意拋棄,又或於寺塔庵觀廟宇前後,潑灑穢水,堆積糞草。或於神堂廚灶之前,不敬不潔,或藏貯悖謬淫書不燬,反刊板印刷,居奇利。或見善書、格言不信,加以毀謗,任意塗扯。或器皿雕刻太極圖、日月七星、及和合二仙、王母八仙、福祿壽星,各上仙神像,或綾羅綢緞,繡貨織字,縫作衣裳褲裙,種種褻瀆。或臥床几凳,內寫號記,令人坐臥其上,或以錢擲床下,或踐踏五穀,如是等罪,即入此獄受此罰。

 

以鍼刺人竅者,是名啡竅獄。因若輩在生,偷挖神聖仙佛裝塑法身內臟,取其金銀寶器,兼刮取神佛面上身上貼金,故受此慘刑也。此二獄之罪,大概如此。尚有三獄,未曾遊覽,盍速觀之。」

 

    三人出了獄門,舉足前行,判司曰:「此三獄極嚴峻,不比尋常,善君到時如見有非常之處治,務需鎮定靈臺,切勿畏怖。」志一曰:「弟子謹誌之矣。」方言話間,已抵獄門。判司曰:「此豚頭脫殼獄也。」志一抬頭一望,果然門上署此五字為匾額,到了場中,只見場中無數死屍,腥穢不堪,遍地血水橫琉,其外有許多犯人,直條條的挺立長跪,鬼卒正在施刑,等等不一,但叫喚痛楚之聲,慘不忍聞。

 

    志一望去,那些執刑者,盡是高腳厲鬼,手執銅錘,向犯人頭上猛擊,因他用力太大,一錘打去,頭顱即成粉碎,腦漿迸出,大叫一聲,倒於地上。有一厲鬼在旁,高聲呼喚曰:「趕快脫了他的狗殼,若待冷了,便難施為。」(這般刑罰世間有麼?) 果然眾鬼卒一齊動手,用利刀向犯人的項頸下一劃,直直的劃到肚腹下,隨即以手脫其軀殼,如屠伯剝豬相似,真真巧妙。只見他一霎時間,就將犯人的肉殼脫下來了,只剩得一架髑髏,腸胃拖出,血流滿地。志一在陽世未曾看過遠等刑罰,嚇得戰戰兢兢魂不附體。

 

    判司曰:「不必畏懼以後剝皮獄中處治之法, 亦類似也。」判司言畢,欲再領志一各處一遊,志一曰:「此場內刑罰太慘,其形狀如屠伯殺豬宰羊一般,睹之令人傷心酸鼻,吾不忍觀也。」判司曰:「既是如此,又觀腰斬獄去,卻說這腰斬獄,与此獄相距不遠,不數步即到。進了場中,志一又大嚇一跳,為什么呢?只因場中正在用刑,地下臥倒的,堆積的盡是死尸,當下志一定睛一看,見有許多猙獰惡鬼,將犯人一個個撲倒,一鬼踏頭,一鬼踏足,一鬼手執大砍刀一把,亮錚錚的,使刀砍下,將犯人從腰間砍為兩段,志一不覺失聲歎曰:「真嚴刑也。陽間殺人,只斬首耳,未有腰斬者也。吾望之畏怖,不敢多留連也,應請另觀他獄。」三人即出門來,判司曰:「前面之獄,別具奇觀,用刑与脫殼獄相似而不同,善君見時,當益駭然矣。」

 

    言話間,已抵獄門。進了場中,志一抬頭一望,只見場中四圍,遍栽高竿,竿上站立許多人,如陳平所作的傀儡一般,又如陽世打春醮、耍把戲、裝抬角賽火一般,卻是赤身露體,色同乾臘,腹大如箕,氣漲如鼓的模樣,不知何故?以問判司。

 

    判司曰:「此即剝皮揎草獄也,此中犯人,盡皆剝皮,剝皮後,仍將皮縫好,以草塞滿其中,懸之高竿,自遠視之,儼如活人一般,甚慘酷也。」志一聞言,即向場中各處觀望,果見地上按倒許多犯人,鬼卒正在剝皮,其法果与脫殼獄相似而不同。(定然別具奇觀)

 

    鬼卒將犯人按倒後,只用小刀,由足尖上戮開一小孔,以口接而吹之,如屠伯吹豬一般,吹訖,仍用手拍其週身,其皮旋即墳起,鬼卒復將犯人豎起,從頭頂上將皮揭起,往下一址,便將全身之皮剝將下來,猶如蟬蛻一般,(道家曰脫殼飛昇,脫去皮囊,就像這樣。修道之士,各宜修真而脫肉身假皮囊,莫令靈魂尚受鬼使之凌,而脫爾真皮囊也) 犯人叫痛不休。

 

    志一歎曰:「真慘刑也,吾身居滇西,嘗聞西藏番夷,屢屢犯邊,我軍士被其擒捉者,即施剝皮懸竿之刑,此不過得之傳聞,未經目睹,乃不圖於地獄中見之,可畏矣哉!(西番脫人皮殼,為地獄之先聲嗎?抑地獄為西番之先聲嗎?) 歷看這三獄,俱是嚴刑酷罰,所犯之罪定然不輕,即請貴司為我一一言之。」

 

    判司曰:「淪這三獄之刑,似乎過刻,其實伊等所犯之罪,以此處治,尚不足以蔽其辜也。」志一曰:「究竟犯何等罪?」判司曰:「內中犯人,皆是在生窮凶極惡,不忠不孝,不義不仁者。約分等數等:一為臣弒其君,子弒其父,弟殺其兄,妻殺其夫,兵丁殺長官,奴僕殺主翁,弟子殺師傅,卑幼弒尊長者,此乃大逆不道,倫常有虧,此為第一等罪犯。(千萬剮,莫蔽其辜) 前數殿已嚴懲之,因伊等到此獄,故又為提及。

 

又有草澤奸宄,居心叵測,謀為不軌,招納亡命,戕官奪城,致令生靈流血,轉徙流離。亦有綠林強盜,嘯聚深山,入村焚掠,要路劫搶。江洋大盜,凶惡船戶,渡舟搭客,謀害官商,拋屍湖海,無從查究,(世上惡人須於獄內看之,方得真相) 更有通懼要路,開設黑店,圖財害命,殺人滅跡者以上各等犯人,並世間一切殘忍暴虐之輩,均入此獄。(世之強盜各自惺惺,莫說天怕惡人也) 他雖然經歷各殿各獄,受盡苦楚,到此三獄,亦必要罪受蹣後,才解往七殿之油釜獄,八殿之車崩鋼叉獄,終歸九殿之阿鼻大地獄受罪,萬載千秋,不能復投生於世人矣。」(如此辦法方合吾心)

 

    志一聞之,不勝歎息!說道:「人在世間,何故做此大孽,致死後受無邊之痛苦,作永遠之沉淪哉,真憒憒也。(憫他則甚?) 今夕獄巳觀畢,有勞貴司多矣,吾師徒就要回壇,請乞轉達大王可也。」言畢,出了獄門,拱手告別,真君騎上仙鶴,志一跨上神駒,霎時間即到壇中,見了大帝,備述所遊情景,大帝曰:「明夕張也領爾去遊一番,又別有一番景象也。」說畢,二仙回宮,志一甦醒起來,預籌計明夕之事,但不知大帝領遊,又是什麼景況?且看下回分解。

 

【總評】

◎自歐風東漸,改立學堂,人遂輕師慢長,視師為梓匠輪輿之不若,恬然不以為怪,良可慨也。六殿大王借題發揮痛陳積弊,字字金鍼,此書出世,定足以挽狂瀾也。

◎刑罰至五殿諸獄諸獄,慘已極矣。而六殿復設大叫喚大地獄以治之,真是刑上加刑,痛上加痛,任世人惡孽滔天,終難逃其法網。

◎世之酷吏,殘刻非常,在彼之意,自謂彼可施刑於人,而人就不可施刑於彼;不知商君立法,先自受刑,請君入甕,周興作孽;暴秦未亡,李斯夷族。陽律已不可逃,而冥府刺網之密,又更勝於法網百倍,為酷吏者,亦何苦作法自陷哉?

◎冥司刑罰,如啄頭、脫殼、腰斬、剝皮、揎草、諸獄,就獄觀之,慘無人理,而究其惡孽,則令人貲裂髮指,以此治之,尚為輕也。

 

(下轉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