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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寶記》卷十三

《洞冥寶記》卷十三

第三十二回   赴西天如來訓釋子   遊北極真武說報恩

周天君降壇詞   ( 調寄:浪淘沙 )

大劫忽當前   禍在眉燃   兵戈盜賊儘糾纏   到此始求禳解法   莫救顛連

何善可回天   盡孝為先   大家勤讀蓼莪篇   生我劬勞君記否   各自思研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 調寄:一斛斛珠)

孰敦名教    持躬有古人風調    勸君無忝忠和孝   汗簡留芳   一點丹心照

萬事無如為善好  大恩先把君親報  聖賢仙佛由此造  抱本歸源  可以談玄妙

 

    話說昨宵柳真君於回壇時,曾說及今宵要遊西天竺雷音寺,面謁世尊,並要到北極真武宮,謁見報恩教主,遊生必須令楊生守一前往,(果何故歟) 已經說明在先,當夕守一子遵照柳仙命令,沐浴更衣,早上冥床恭侯,為甚麼遊此兩宮,要命守一子去呢?(定有原因) 只因釋迦如來世尊,並報恩教主,這兩位聖人,俱是由行孝證果登真,(大哉孝乎) 試看世間有兩部最好的經書,一為《釋迦如來報恩經》,一為《北極真武玄天上帝報恩經》,這兩部經,大同小異,皆以守經行權,盡大孝為宗旨,果然這兩位聖人,各盡其孝,把本身父母,七祖九玄,俱超昇了凈土,同受褒封,永享極樂,這才叫大孝。

 

    可見古今聖賢仙佛,都是由盡孝立起根基,斷沒有忤逆之徒,而能作佛登真者也。(孝之最大,尚有過於此者乎) 今晚上謁兩位聖人,非平日素有孝行之生,安敢唐突去見。恰好紹壇諸生中,如趙生精一,楊生守一,楊生定一,此三子者,皆平日卓有孝行,至性至情,為同壇所共知。(定為神仙所深契) 故今晚派定守一前往,欠了這兩位聖人,必要發一番盡孝之妙論。這且按下不表。

    卻說戌末亥初,周天君、張大帝均已到壇,甫談片刻,大帝即喚醒守一說道:「吾張領爾上遊西天竺國,後遊北極真武宮,路程遙遠,吾与爾駕雲上升,方能迅速。請周天君在後鎮壇,我師徒就要起移程矣。」說畢,大帝領守一,出了壇門,喚動風伯、雲仙,果然二呼即至,二人跳上雲頭坐下,非常輕軟,如坐在錦茵上一般。(樂哉) 大帝對風伯、雲仙道:「吾老張要領守一,到西天竺國一遊,爾好將雲頭撥向西北方而行,然後轉向正西,直赴西天竺可也。」

 

    風伯依言,吹起一陣東南風,雲即冉冉向西北而去,霎時間,已走了數百里。大帝曰:「可以踅向西也。」到了這處地方,守一從雲頭上俯視,与內地情形,大不相同,所見皆是荒山曠野,居民甚少,燈光亮處,見有高屋,都是土樓土房,又見有僧寺一大院,上覆金色寶瓦,當中寶鼎,俱是赤金嵌成。守一見如此華麗,深為託異,以問大帝。大帝曰:「此喇嘛寺也,此地乃前藏之門戶,居民皆吐魯番夷種,俗名古宗,極崇信佛。寺中僧人,稱為喇嘛。習藏經,不戒口茹素,食牛羊肉,並牛乳酥油酪漿,和掌巴而食之。地無五穀,僅產青稞,民以遊牧為主,逐水草而居,其習俗然也。若由此而西,到了工部波密一帶,居民以牛羊饔飧,殺孽甚重。然亦不能怪之。以其地不產青稞故也。」

 

    大帝正言話間,守一聽見寺中,有喃喃誦經聲,似有數百人之多,不知誦何經典?但聽見咿唔彌吽之聲,以問大帝。大帝笑曰:「此即藏經,俺老張亦不解也。」(不解得妙) 守一曰:「弟子請問大帝,這方居民,風俗性情何如?」大帝曰:「此方民習於污穢,不尚潔凈。其愚蠢如鹿豕,黠者能為盜賊,兼之不知倫禮,兄妹可以結婚,兄弟可以同妻,与禽獸無異。前清末年,國家設置邊務大臣,擬於此地建立新省,並設州縣,已部署就緒,國變後,又廢弛矣。

  

 總之此地寥寂荒寒,五穀不生,人同異類,若不歸中國版圖,以王化教導之,則長此以往,榛榛狉狉,何從而知倫禮,得見天日,而享生人之樂趣哉?良可悲也!」守一曰:「由此看來,凡人生在中華,亦絕大幸福,洵不易也。奈何生在中土者,反不循禮義,不敦倫常,不知廉恥,与夷狄等,寧不愧死?」二人在雲上中議論,不覺渡了無數山川,守一見前面有一大江,其流湯湯,問大帝曰:「弟子前刻見一江,知是金沙江,但不知前面之江,又是何名?望乞指示。」大帝道:「此名瀾滄江,流入湎甸,不入東海矣。」又見一江,灘聲震吼,其流甚急,又問大帝。大帝曰:「此乃怒江,聞其聲即可以知其命名之意也。」

 

◆天上無忤逆之神仙,地府無孝順之鬼犯,不孝之人,而欲修仙訪道,萬難成功。◆(青稞亦稱稞麥,)◆西藏風物,寫來亦別有致。藏俗如是,不良甚矣。◆(料峭,形容風冷。)◆(敻音慶,廣闊遙遠。)◆途中所見山水,敘述明白,亦增讀者無窮學識。◆世人試看這班仙佛快樂麼?◆西天景物,世所未有,守一一問,大帝一答,洞澈無餘。◆(瓔珞音英洛,用珠玉串成的頸飾。)◆

 

又西而行,疊見兩江,大帝不待其問,謂守一曰:「前面兩江,一為曲江,一為鴨綠藏部江,其水激射之力,亦甚猛也。」二人言話間,東風料峭,雲行甚速,舉目又見一江,較前所見,大逾數倍,浩浩蕩蕩,由西北流來,直向正南方而去,一片沙磧,敻不見人,守一又問。大帝曰:「此名大金沙江,佛徑言恆河,即此是也。向前而行又見幾峰峻嶺,大帝曰:「前一座乃烏拉大山,後一座乃大吉嶺,前藏拉薩,古名烏斯藏,華語佛地也。距此不遠,藏王達賴,即住於此,亦稱中藏。由此過西南,即抵後藏矣。」乃對雲仙道:「爾將雲升高一層,由西天門而上,直抵梵王宮闕,不可錯誤。」雲仙唯唯承命,少刻即到西天門首,守一細看情景,与南天門也無差異,由門而入,直赴西天,遠遠望見對面有無數青山,蒼翠欲流,五色彩雲,籠護其上。下有宮闕千萬餘間,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又別有一番景象矣)

 

大帝曰:「此佛都也。」行不數里,望見前面有天梯一把,駕在半空,萬丈虛懸,十分陡險,(危乎高哉) 守一望之生畏,問大帝曰:「這把天梯,如此高峻,何能登躡上去?」大帝曰:「凡屬善人,即能上升天梯,何必畏懼。況我師徒乃是騰雲上升,爾只閉目存神,鎮定靈台,便履險如夷也。」守一依大帝之言,將目閉起,不知不覺,即飛上天梯了。上了梯,往上一望,又見一座金橋明晃晃的,上有許多僧人,頭頂佛冠,身被袈裟,向前而行,聽他口中念的是「阿彌陀佛」,有騎白鶴的,青鸞的彩鳳的,又有手持錫杖,敲木魚的,等等不一。內中有多數人,一路歌唱,唱的仙腔,仙調,梵語聲音,非常快樂。問大帝曰:「這些僧人,要往何處?有何功行?如何這般散淡?」(能脫離苦海者,就得如此快樂) 大帝曰:「此皆佛門弟子,在生遵守皈戒,不悖佛法,已經明心見性,要去面世尊,受享極樂者也。」(世人果能明心見性,定可得見世尊,長生極樂。)

 

    守一聞之,深為羨慕。因同大帝亦上了金橋,向前而行,只見沿途都是蒼松翠柏,異草奇花,瑞菌靈芝,香風流溢,(好景致) 行行又看見有樹千百株,与凡間之夜合樹相似,葉密陰濃。守一道:「此樹若到盛暑炎天時侯,在下乘涼,極為合宜。」大帝曰:「此娑羅樹也。」又見幾株葉小而圓,不花而香,其樹亭亭如蓋,若世間之雨傘然。守一道:「此樹真真奇妙人若讀書其下, 可避風雨。」大帝曰:「此忘憂樹也,世尊當日降生,即此種樹下也。」又行里許,見前面有一林園,極為寬大,內中之樹,千株萬株,分為兩種,其葉皆大如碗,結子纍纍,子大者如蚕豆,其形圓。小者如珍珠,圓而長。守一曰:「此兩種樹,人間未曾見過,倒也特別。」大帝曰:「子大者、乃菩提子。小者、乃舍利子也。(菩提、舍利之分,如是如是) 視在尚未成熟,佈滿世界時,須俟三會收圓,大宴蟠桃時也。」方談論間,不覺過了林園,見前面道旁,又有樹千餘株,樹樹開花,爛漫如錦如瓔珞下垂,香氣撲鼻。守一曰:「此樹此花,人間又未見過。」大帝道:「此佛經中所稱優曇花也。」

 

    守一隨大帝一路賞花玩景,頗覺心曠神怡,十分高興,抬頭又往前看,忽見前面道左,有一大樹,高約百餘丈,枝葉密佈,周圍約三百餘丈,甚是奇異,方觀望間,不覺行抵其下,望上有一鵲巢,高架樹梢,忽聽那鵲巢之內,有人誦經,(真真希奇) 守一不勝詫異,稟道:「弟子懇求大帝,少住片刻,弟子要聽聽這鵲巢之內,誦甚麼經?未知大帝允准否。」大帝道:「儘爾靜聽就是。」守一大喜,爰傾耳聽之,只聽得巢中人誦經道:

 

何以謂經   經言佛心   能體佛心   方許誦經 (不知心即是佛,究竟佛在何方誦与誰聽)

我亦有經   是無字經   於未誦經   先定此心 (定心二字,是誦經先下手工夫)無幻妄心

無恐怖心   無色無相   無垢無塵   無有癡愛   無有貪嗔   六賊掃盡      五蘊除清

(工夫如此,方可誦經)   世人誦經   大悖佛心   七情憧擾   六慾紛營      靈臺闇昧

荊棘叢生   不滅火性   不戒意淫   不燃性蠋   不點心燈   罔知懺悔      惡孽纏身

 

如此誦經   獲罪益深  (小心勿忽)   我佛如來   端重此心   心地朗澈      慈悲為本

戒殺為箴   濟人利物   積果修因  (四語道盡)   大學之道   明德親民      定靜安慮

誠意正心   倫理釋理   大旨無分   不敦倫紀   枉詡修行   家有活佛      即是二親

朝夕孝敬   頂禮奉承   克全子道   遠勝朝真   聖賢仙佛   非孝不成      我作此語

願人欽遵   精修性命   勿墮冥冥   迷真逐妄   自誤前程   勸爾世人      須當治心

心即是佛   佛即是心   明心見性   許面世尊   。。。。   。。。。      。。。。

 

    巢中人誦罷經文,寂然無聲,守一聽罷,因對大帝說道:「這巢中人誦這段經文,好似打動弟与一般,但不知此巢中人,是何人斯?如何在這巢內居住,自甘侷促,得毋上古有巢氏之民歟?望乞大帝指示。」大帝曰:「非也,此巢內有一高僧,名曰:『鳥巢禪師』,道高德大,因他性好高潔,故居於此,巢中甚是寬敞,並不侷促也。」(一粒粟中藏世界,何侷促之有?)

守一曰:「既是這樣,弟子要想上去會他一會,未知大帝允否?」大帝曰:「也好,就煩他領我師徒去見  佛祖,也是好的。」說罷,二人騰雲上升,剛至禪門,果有二小沙彌,在門恭侯。

 

    大帝道:「煩二童代為通稟,就說吾桓候帶領東土遊生,謁見禪師。」二童道:「不必稟報,禪師早知大帝降臨,特命小童在門外歡迎也。」說畢,二童上前,大帝与守一隨之而入,進了門,地面果然宏敞,連進三層,屋宇頗覺光華,守一心中深為詫異,及將達正殿,遠遠望見禪師,手捻珠一串,立於階下侯客,大帝大踏步走進,向禪師拱手致禮,說道:「吾張擅闖寶剎矣。」守一亦上前稽首,禪師合掌答禮道:「大帝有勞了,今夕領遊生到此,辱臨草菴,真真難得,且請安坐飲茶。」說畢,張大帝上階,守一隨後,到了殿中,分賓主坐下,即命二童子,捧出香茗兩大甌,敬与大帝守一,大帝說道:「吾張領小徒守一,來遊西天竺勝境,道經此處,一則特意拜謁禪師,藉聆大教。二則要煩勞禪師先導,叩見  世尊。未審禪師肯否?」禪師道:「吾衲正在誦幾句偈言,卻被貴門人守一竊聽,也是奇緣。既承使令,願為先容可也。」

 

◆此篇經文,言言妙諦,字字玄珠,真乃修真之指南,讀者當於無字處求之,而奉為圭臬也。◆諺云:心好不用齋,人果剋盡倫常,孝親敬長,則誦經可,不誦亦可。◆守一之見鳥巢,先聞其經,次聞其名,次睹其面,敘次錯落有致。◆(青冥即青天也)◆佛都勝境,迥異塵寰。◆◆如來心傳大法,一對包羅。◆妙景、妙文、妙理、妙道。欽哉釋子,各懍宗風。◆絕妙對聯。◆(紺音禁,紺字即佛寺也。)◆

   

大帝曰:「承蒙允諾,好極了,時辰不待,就請起行。」於是三人出了禪門,仍由大道而行,禪師道:「此處距雷音寺不遠了,你我三人可散步慢行,藉以觀望景致。」大帝曰:「甚善甚善,即請禪師領導可也。」於是三人緩緩而行,守一望向前面,見有二山,在虛無縹緲之中,上有許多樓閣,也不知有若干間?只見萬道金光,晶瑩射目,看不清楚,以問禪師。禪師道:「前面二山,一名靈鷲山,一名阿耨達山,世尊修行之靈蹟与宮殿均在焉。師弟到時,可一一觀覽也。」乃行未數里,又見前面有十餘座寶塔,矗立青冥,人間未曾見過。守一又問:「其高峻若干?」禪師道:「此十二座浮屠也。每座造成七級,每級有二十餘丈高,此非人工,乃天造地設也。」言話間,不覺走了十餘里,只見沿途都是鳳尾竹、羅漢松,交柯夾道,道旁萬花齊放,不知其名,真乃香國世界,又見鸚鵡誦經,又看見猿猴獻果,守一見這許多妙景,樂不可支,對禪師道:「今夕承蒙大帝与禪師,到這瑯環福地,真三生有幸也。但不知秋冬雨季,亦如此佳景否?」禪師道:「此地名西方極樂長春世界,四時皆春,花不謝而草不萎也。」言未已,前面又見玉石牌坊一座,非常光亮,行抵其下,上題兩個大字,曰:「佛都」左右有聯云:

能體慈悲    纔是釋門弟子    一著色相    難見我佛如來

    三人進了牌坊門,行不數步,又見一坊,亦与前同,坊之正中,橫題四個大字,曰:「長春勝境」,左右聯云:      翠竹黃花怡佛性    清池皓月照禪心

    過了此坊,行不多遠,見前面有一大照壁,高聳雲霄,瞥眼間、行抵其下,亦是白玉鑲成,光澤無比,轉進里邊,始見大門屹立,十分巍峨。左右有八位金剛值門,相貌威武。鳥巢禪師与那降龍金剛說道:「今有桓侯大帝,帶領東土遊生,要來謁見  世尊,請煩代通稟。」那金剛答道:「今夕世尊召集男女兩班弟子,正在殿上講經,遊生到此,亦是有緣,且請小站,吾上前通稟就是。」說罷,那金剛進內去了,守一抬頭一望見大門上直立一匾,上書「雷音古寺」四個大字,門左右有聯云:

守得定五戒三皈    方許見佛    掃不盡六塵四相    莫妄登門

    守一正在觀望,忽聽見降龍金剛大呼道:「世尊有旨,請鳥巢禪師,桓侯大帝,並東土遊生,一齊進見。」三人聞呼,魚貫而入,到了二門,守一忙中一看,見門左右有聯云:

有智慧門    有解脫門    有方便門    可云頭頭是道

無眾生相    無人我相    無壽者相    始悟色色皆空

    守一方停步觀望對聯,禪師道:「楊師弟不可遲延,恐  世尊久侯矣。」守一依言,不敢再望,忙忙跟隨禪師大帝,急趨而入。一連進了八層,只是看個大概,都是紺宇琳宮,非常華麗,將到第九重,禪師道:「且慢,吾与大帝先謁  世尊,俟傳爾師弟時,再上殿可也。」說畢,二人先進去了,守一由廊廡下,望入天井心,只見階下有許多優婆塞、優婆夷、比丘尼、緇流、大仲、二仲,擁擁擠擠,分開男女弟子兩班,侍立在臺階之下,肅靜無譁,聆聽法語。舉首望入正殿,是大九開間,非常寬宏,珊瑚為柱,玳瑁為樑,玉砌金鋪,勝過帝王宮闕,(佛土莊嚴) 殿中懸四個大字曰:「大雄寶殿」,左右有五字聯,字大如斗,文云:

萬古長生佛   千秋大法王

    又看楹柱上,亦題有一聯云:

放大智光明   能照十方世界   體慈悲清靜    永延萬古長春

    又看殿上有九色蓮臺一座,上坐一位大佛,身長丈六,頭戴五彩蓮花冠一頂,身披大紅袈裟一襲,遍體金色,放大毫光,赤足跏趺,正在講經說法。因為禪師大帝謁見,方纔停講,守一正看得出神,忽聽殿上傳呼道:「傳東土遊生上殿,  世尊有話吩咐。」守一聞呼,連忙整肅衣冠,由左階而升,即有一小沙彌引導,逕至世尊座前跪下,口稱:「  世尊在上,弟子楊守一,九叩行參。」世尊道:「免了,起來一旁侍立,吾有訓諭。方今下元末劫,世道澆漓,人心變詐,塵世眾生鬥爭劫殺,無有已時。(痛哉言乎) 而且弁髦三教,廢棄五倫,道德淪亡,廉恥喪盡,(痛哉言乎) 此時若不設法挽回,尚復成何世道?(聖人於世常怀悲憫)

 

    幸賴五聖飛鸞闡教,降出各種善書,化導人心,振聾啟瞶,(功真不小) 近又得關聖帝頒演洞冥,上徹天堂,下窮地獄,勸善懲惡,邁古超今,此書出世,誠足以挽既倒之狂瀾,救沉痾之將斃。(願力洪深) 爾紹壇諸子,擔負責任,又得豫婉二三子補助之,勉旃、勉旃,務將此書速速完成,傳播全球,則中外可以一統,夷夏成為一家,匪特為上元致太平之據矣。(老道亦馨香祝之)

    爾生今夕到吾佛宮來,亦是絕大奇緣,得母有要件請求否?」守一道:「弟子此來,第一為素仰慈悲,藉瞻聖容,以慰思慕。第二為懇賜鴻文一篇,以警末俗。(守一請世尊賜文訓世,足見憂世情殷) 第三為躬歷極樂勝境,回壇之後,編入記中,以歆動世間佛門弟子,並一切善男子善女人。為此三件,所以前來冒瀆  世尊。」  世尊曰:「善哉!善哉!但各善書中勸儒、勸道之文,已屬不少,惟勸釋子之文,恆不多見。如今吾教,非常墮落,吾即撰一篇戒釋子文以資勸懲可也。」隨喚侍者,取出文房四寶,只見  世尊伸紙拈毫,手不停揮,一霎時間,撰出一篇文來,命侍者交与守一,守一雙手接著,  世尊道:「無妨當殿對讀一遍,令階下各弟子,也得聞之。」守一遵命,高聲宣讀,其題目乃是:

 

◎釋迦如來牟尼佛戒釋子文

世尊曰:『設教之意何取乎?世間亦何須分教乎?聖人之心,未嘗昭白於天下也。溯上古之世,鴻濛甫闢,聖哲疊生,開物成務,大道漸以發明。逮  老子一炁化三清,以道獨任,教人修性命之學,究清靜之理,(敘教之源起於  老子) 當是時,天下皆以道為教,而無儒、無釋。西域一國,政治煩苛,人民愁苦,老子不忍,從兜率宮降神,運玄元之炁,跨青牛,出函谷,而吾遂降生於迦葉國中焉。吾自生於西域,時以悲憫為念,惻隱為懷,見國中之虐政,人民之愁苦,生老病死,痛心疾首,屢諫父王,革除弊政,而不允行。

    吾因立下誓願,救度眾生,捨國王之尊,出家修行,幾經磨折,九死一生,修成大覺。於是設教度民,以釋為事,創輪迴之說,演性命之理,談因果,講報應,一時西域向化,澤及中華。中國佛教,所由來也。奉吾法者,古今不絕,苟能體『慈悲』二字,『解脫』兩言,猶不負吾立教之宗旨也。(敘分姓下世設教之宗旨)

    獨怪夫下元叔季,人心大壞,三教淪落,而吾釋家為尤甚,良可慨也。夫落髮空門,披緇之士,身受戒律,名曰:『釋子』,曰:『和尚,朝夕諷誦經文,其亦知釋子、和尚之義乎?吾知夫千萬人中無一也。(敘釋子不務清修不知教旨) 夫釋者,釋去一切貪嗔癡愛,酒色財氣六慾七情,舉凡世間優樂之事,悲喜之端,胥付之於無何有之鄉也。是故無恐怖,無罣礙,無牽擾,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眾生相,四大皆空,放大光明。金剛般若,舍利普濟,吾之教如是而已。(解明釋字之義,妙蘊畢宣)

    然何世之和尚,既入空門,家已釋去,父母已釋去,兄弟已釋去,夫妻子女亦釋去,而貪財如故,貪淫如故,作異端,行怪術,弄小乘之禪機,造彌天之大惡。殺生害命,口腹是圖,作姦犯科,法律罔懼。誘人妻女,匿清靜之寺觀。學為狗盜,入閨秀之蘭房。藉誦經而恣情慾,因開薦而作勾連。佛地被污,神仙受穢,此輩孽僧之罪,可勝道哉?(論今日釋子,悖道謬行,並不將酒色財氣,貪嗔癡愛釋去) 嗚呼」慈悲作室,通慧作門,尚何有家之可念?法喜為妻,智度為母,尚何有色慾之可貪。

    而今日之和尚,身無家而有室,身無妻而有子,打胎溺女之事,層見疊出,而且勾引女尼,出入往來,毫不避忌,造惡作孽,不畏神明,甘墮地獄,不亦傷哉!吾教何若是之衰哉?吾言至此,不禁珠淚之交流也,哀哉!哀哉!(以上深悲僧人造孽,佛門墮落,痛哭言之)

   

    吾今夕臨文不諱,故將釋子之病根,抉而出之,自今以後,倘奉吾教,敢再希圖賴佛養身,藉修齋而建醮,取人財帛,而陰行奸盜詐偽之習,或藉佈施募化,以供其吹賭嫖淫之資。以幻術害人,而不體吾慈悲救苦之心;修身立命之學,以釋去一切孽冤世網者,吾即以下敕十王,立拘若輩,投之無間獄、阿鼻獄、孽僧獄,永遠沉淪,萬劫不復人身。而後行吾法,快吾意也,和尚欽哉!釋子懍哉!』(以上敘重整佛規,深望釋子遵守之,語重深長)

 

    守一將文讀畢,世尊在蓮座上,愀然不樂,潸然淚下,謂大帝禪師曰:「吾佛之教,如此其衰,奈何!奈何!可歎人也!惟有一慈悲大士,能體吾心,替吾出力耳。(激厲之言) 說畢,淚涔涔墮,默然不語。(慈悲憂世之佛見世尊如此情形必不能耐) 當時世尊左右,適有四大弟子侍立,名訶、維摩、迦葉、阿難等,出班言道:「啟稟  世尊,弟子四人,情願下世,投生東林,扶持吾教,四方普度,大振宗風,不知世尊允准否?」(四尊者請下世是世尊之善於差遣) 世尊聞言,轉悲為喜,說道:「善哉!善哉!爾四尊者,既願下世,各賜靈丹十粒,勿迷本性,善自為之,即便起身可也。」

 

    四尊者領了靈丹,九叩頂禮辭行,欣然而去,  世尊以目送之。(此中有無限深情) 轉面謂守一曰:「吾佛因釋教墮落,曾敕地藏令於九殿阿鼻獄之側,附設一孽僧獄,以治不守皈戒之禿驢,(不是殘忍是慈悲) 爾壇遊冥生曾見之否?」守一答道:「遊九殿者,係尹生通一,回壇時,曾言及之,謂該獄各種刑具皆全,多數僧人在中受罪,甚悽慘也。」(已屬不虛)

 

   世尊道:「三教之理,本屬同源。其中奧妙,一言以蔽,爾知之乎?」守一道:「弟子不知,望乞指示。」世尊道:「無他,治心而已。(成仙成佛為聖為賢的根就在此) 人苟能治其心,則物欲不能牽引,即可以為聖賢、、為仙佛,彼獄中之孽僧,皆由不治心之故也。(心為萬善之源,萬惡之藪,治与不治,即判地獄与天堂,豈可自放逸哉)   世尊道:「以仁孝為重,不特儒教,釋道亦然也。爾生知吾佛證果之原由乎?」守一道:「  世尊根行超絕,道德高深,弟子焉能窺其萬一。仍望  聖慈指點一二,以慰仰慕之忱。」

 

    世尊道:「吾佛不過躬行仁孝而已矣。吾以青宮之貴,不以嗣位為榮,欲求出家學道,父母愛憐,苦禁之。逮父母又生一弟,繼王嗣者有人,吾志遂決。又見國中幣政,相承已久,牢不可破,復遊觀八門,目睹生老病死之狀,愁苦不堪,因發慈悲大願,欲以救度國人,咸離苦惱,後果修成大覺,國人進化,此吾之行仁也。(慈悲廣大,誓願宏深,人所難能) 又念父母生我、育我之苦,恩同高厚,報答為難,必須修成出世功德,度脫雙親,超升上境,不墮苦海,始全子道,後果如願以償。不特父母同享極樂,不生不滅,即九玄七祖,亦概超升,此吾之行孝也。(致親配天,孝莫大焉)

 

     爾乃儒教中人,儒以胞為量,立達為怀,成己成物,善与人同,非所謂仁乎?《孝經》言:「甚哉孝之大也、孝莫大於嚴父,嚴欠莫大於配天」,非孝之大者乎?爾生篤於家庭,克全孝道,故吾特指示之。吾佛門下弟子,非盡釋子披緇之流,但具有佛性,克全仁孝之善人,即可到我西天,同享長春之福也,爾生勉哉!」  世尊訓誨已畢,大帝稟道:「  世尊這篇文,並這段訓語,真是金玉良言,足以醒世。楊師弟須要好好記定,歸以付之記中,不可遺忘。」守一道:「弟子焉敢忘卻。」大帝道:「既是記定,就要告辭  世尊矣。」說畢,九叩頂禮,辭了  世尊,三人一齊出了宮門,到了來時步行地點,又叩謝了鳥巢禪師。(束上生下)

 

    大帝喚雲仙,撥轉雲頭,即向正北方而行,恍恍惚忽,渺渺茫茫不知不覺,轉瞬間又飛騰了數萬里,耳邊只聽得呼呼風響,(迅速之至) 也不知到了甚麼地方?忽聽大帝說道:「師弟你看前面,又是何景致。」守一睜眼一看,只見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景致十分幽雅,惟覺得北風習習,涼透衣襟。守一問大帝道:「現在三春天氣,怎麼氣侯這般寒涼?」大帝道:「師弟不知,此乃朔方北極之地,積雪尚未融化,北風一吹,依然寒冷,不比欠南州地面也。」二人談論之間,守一遠望見山椒里,一片殿閣樓台,不知是何仙宮闕?以問大帝。大帝曰:「此即佑聖宮殿也。」守一道:「北極真武佑聖玄帝,世稱為被髮禪師,弟子僅聞其名,未詳其證果原因,還望大帝指明。」

    大帝道:「師弟未看過《真武報恩經》乎?吾為爾述之:這位大帝,乃淨樂國國王之嫡子,其母善勝天后,夢日入怀而有娠,誕降之期,正應虛危之宿,生有奇表,穎慧非常,因王后僅生帝一人,正位青宮,備極鍾愛,帝於問寢侍膳之餘,每念父母深恩,非尋常服勞所能報答。遂捨青宮之貴,而入武當之山,踐形煉氣,幾四十載,大道將成,值國王年邁,日夜繫思,特遣五百壯軍,邀迎太子還朝嗣統,帝知力不能卻,劃地成澗,隔絕道途,五百壯軍,一齊感悟,解兵卸甲,願同入山,修真養性。後又數年,帝九九之辰,功完行滿,白日飛昇,五龍捧聖,上朝天闕,敕授真武,永鎮玄天。生身父母,榮享褒封,五百壯軍,亦受靈官之職,證果以後,帝追思往事,自明得道之由,作《報恩經》以訓世。

 

◆仙佛非孝不成,聖賢非孝莫企,大哉考乎!非可恝置之也。◆玄帝歷史,於大帝口中一路說來,親切有味。玄天上帝事跡,參看《報應經》神仙鑑,更覺明瞭。◆

   

    又考商紂之時,日造罪惡,遂感動水火旱疫瘟妖六大魔王,引諸惡鬼,傷害眾生,擾亂天下,  上帝降詔:以武王降為周主,伐紂除殘,陰用太玄元帥,收魔蕩穢,爾時玄帝被髮跣足,金甲玄袍,皂纛黑旗,仗降魔劍,統領金甲神將,与六魔王交戰於洞陰之野,四魔敗遁,二魔王自將坎離二氣,化蒼龜、巨蛇,變現方成,玄帝施大威力,攝二魔於足下,不能變動,鎖鬼眾於酆都大洞,回天繳旨。上帝嘉其功績,拜為玉虛師相玄天上帝,領九天採訪使,特賜尊號于聖父曰:「凈樂天君明真大帝」,聖母曰:「善勝太后瓊真大仙」(致親配天帝之孝也) 。其龜蛇亦獎勵其去邪歸正,巨蛇為「天闕太玄火精,命陰將軍赤靈尊神」;蒼龜為「地軸太玄水精,育陽將軍黑靈尊神」,並居天一之鄉。四魔初畏懼避去,後見龜蛇受封,亦來拜服,玄帝悉收為部從,於是乎宇宙肅清,皆玄帝之力也。」(肅清宇宙,皆玄帝之仁也)

 

    大帝敘述佑聖的來歷,源源本本,說得高興,不覺之間,已到宮門前了。大帝道:「師弟快快下雲車來,我師徒快快稟謁去罷。」守一遵命,跟隨大帝,步行而前,見前面也是一堵照壁,轉進里面,大門屹立,高竣巍峨,門上題額五個大字,曰:「北極真武宮」,金光奪目,門左右有聯云:

神威永鎮玄冥界    帝位長依北極宮

    門左右有將吏四人,手執劍戟,鎧甲鮮明,把住宮門,見大帝到,各各拱手歡迎,大帝亦答禮致敬,說道:「煩勞幾位將軍,代為通稟,說吾桓侯帶領東土遊生,要來謁見帝君。」內中一將軍答道:「且請少站,末將即進宮稟知就是。」說罷,進去了,一刻間,聽見內中傳呼道:「請張大帝並遊生進宮。」大帝道:「師弟快快隨定我來。」守一遵命,隨著大帝,一連進了六重宮殿,也不暇觀看對匾,繼到了第七重正殿,停趾一望,殿宇崇高,並且華麗,當中有四大字額曰:「佑聖內宮」,柱上有聯云:

救劫降魔   作二次封神張本   報恩垂訓   開千秋大孝法門

    又望殿之當中,有一位大聖,坐在寶座之上,被髮跣足,身穿皂色袞龍袍一襲,手執塵拂一尾,腰懸寶劍一口,白面長髯,威嚴肅穆,左右有侍駕仙官數人,仙童五六個,守一料中坐者,必是「佑聖真君玄天上帝」,方擬議瞻仰間,只見那位大聖,逕下階來,歡迎大帝,口中說道:「桓侯有勞了,吾帝未曾遠迎,還要恕罪。」大帝道:「職今夕擅闖寶殿,還望海涵。」佑聖道:「豈敢,豈敢。」二人上階,到了殿中,各見禮畢,分賓主坐下,守一亦上前九叩行參,佑聖道:「免了,起來一旁賜坐。」立命左右獻茶,大帝道:「職領小徒守一,遊歷天宮,剛纔到了雷音寺,面謁  世尊,賜下寶訓一則。今到寶殿,亦望撰諭文一篇,攜回壇中,藉以醒世,未審帝君允否?」佑聖道:「既承雅命,焉敢辭責,惟吾帝以行孝證果,即撰一篇行孝文勸世可也。」(現身說法妙合無倫) 只見左右仙童,呈上文房四寶,佑聖提筆即揮,一霎時間,撰出一篇文來,將稿呈与桓侯大帝,大帝過雪一週,仍將稿交與守一,命守一高聲朗誦,守一接過手來,見上耏寫的題目乃是:

 

【玄天上帝報恩教主勸人宜行大孝報答雙親文】

帝君曰:『嗚呼!噫嘻!人子之身,胡自來哉?敦非父母所生者乎?阮生矣,孰非父母之鞠育,始能成人者乎?夫人子本無身,因有父母,而始有我身,故反累父母之身,為我衰朽至於老死,而不知其苦樂也、升降、何所歸著也?為人子者,心安乎哉?而不思所以報之乎?(原我身根本於親,因我身故,致父母衰朽,老病死亡,沉淪,為報恩張本)

溯母氏十月怀胎,迄於生我,三年乳浦,襁褓堤攜,慮及痘疹,防其關煞,憂其疾病,父母之心,焦勞極矣,精力瘁矣,此境此情,夫人知之,無待吾帝之贅言也。(論人子少時父母之勞) 濁自成童以後,為父母者,又教誨我,婚娶我,衣食我,基業詒謀我,處心積慮,百計經營,觸網羅而不顧,負罪咎而不恤,果何為哉?為計也。(論父母之罪孽,多於為子女營謀造成)

乃一日長辭人世,惡孽隨身,陰獄受刑,夜台悲歎,輪迴輾轉,無有盡期。(論父母死後之苦) 當此之時,試問天下之為子者,有念及父母沉淪者乎?有知父母受苦,而願為替代者乎?吾知千萬人中無一也。嗟乎!父母有子,累孰甚焉。自吾觀之,不如無子之為愈也。為子者苟見及此,迴憶昊天冥極之恩,縱粉骨淬身,亦應報答拯救之也。(論人子當知報恩)

 

然則將何以報乎?曰:「是有術在。」其術維何?曰:「行大孝是已。」行大孝若何?曰:「積大善是已。」夫一子行善,七祖超昇,善有萬端,在人擇取,即善即孝,不必同也。故仁人孝子,誠賢拔父母於九幽,登諸快樂逍遙之境,則必為父母廣行大善,生前之与職虧歉,而以身後補報之。舉凡濟人利物,陰騭暗行,六德之父母,天爵由此而崇高,有過之父母,苦海由茲而離脫。父母之靈,寧不慰哉!人子之心,寧不快哉?夫如是,嗟足以言報也。(以上論報恩之法,當以行孝積善為主)

吾帝當年行孝,早見及此,守經達權,不拘形跡,卒如所願。度脫二親,榮受褒封,長享極樂所有事實,具載《報恩經》篇。普願天下之為子者,日誦吾經,能學吾帝勸孝之本意也夫!(帝君自敘報恩之由為人法則) 』

 

守一將文讀畢,大帝在旁讚美不輟,說道:「帝君此文,包括《報恩經》全部矣,世之人子,能體此文,遵而行之,何患生身父母,不能超昇,本身不證仙佛哉。(其奈世人不體行何?) 守一師弟,將文熟記,回壇後刊入記中,廣勵世人,功德為無量矣。守一道:「弟子謹誌之矣。」復對佑聖道:「帝君勸孝,一片婆心,可恨當今之世,五倫弗敦,孝道不講,弟子見有等文人,著書立說,膽敢倡言以孝為非,謂父母生子,乃暢情欲所致。生子之道,猶如機器造物。又云:「胞胎猶如一囊袋,生男生女,猶探囊取物一般。」這樣狂悖無禮之言,竟把怀胎保護之恩,臨盆受痛之苦,鞠育撫養之勞,一概抹殺。如犬狂顛,信口亂吠,一人言之,眾人信之,一唱百和,毒流天下,梟獍成風,莫可挽回,奈何!奈何:」

 

守一剛說到此。大帝在旁聞之逆耳,不禁怒髮衝冠,虎鬚倒豎,拍案大罵道:「何物孽徒,造此論說,真真可惱、可殺、可誅。」一陣的罵起來,倒把守一嚇了一跳。(爽直神仙聞此等語,怎能耐得?) 佑聖笑道:「此輩人乃因他習染歐風,中了洋毒,要想把天經地義駁倒,專以古聖賢反對,有心翻案,纔發出這等不經的議論,殊不知他把道理見錯了。」(中國今日中毒深矣) 守一從容又問道:「此輩人倡言不孝,有報應乎?」佑聖道:「天律森嚴,豈能容恕,此等人將來結果,必報以雷殛,或報之以慘死,報之以絕嗣。(不足以償其辜) 死後拘其孽魂,打入誅心、拔舌、無間、雷轟、阿鼻、油釜等獄,歷受諸刑,經千萬劫,不復人身。(不足以抵其罪) 若祖若宗若父母,有善功者,削其功善,交冥王處罰,以懲其生此孽種,教訓不軌之罪,無功善、現在地獄者,罪加數等,永遠不准投生,(亦不足以彌縫其惡) 然此等人之宗親,必是無德行者,因感戾氣,始生此種孽徒也。」

◆民國士夫,自由放蕩,孝行不講誠有甚於守一所云者,尚得謂之為人嗎?唉!◆

 

守一又問曰:「互刑之屬三千,罪莫大於不孝,立法之意誠當矣,但若輩僅創為論說,而報應如此其慘,天律得毋太嚴乎?」佑聖道:「如此處罰,尚不足以蔽其辜也。夫世上個人不孝,不過他一人造罪而已。若倡言不孝,而出自文人學士之口,著書行世,一人作俑,眾人效尤,是率天下同歸於不孝,倫常之變,家庭之禍,孰有甚於此者乎?(極惡大罪誅不勝誅) 《孝經》云:「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此大亂之道也。」安得不施以慘報乎?(陰律雖嚴,陽律從寬,世風東去,其奈之何)

 

試考古來之聖賢仙佛,未聞有不孝者而能證果位。古今之閥閱世家,亦未見有不孝者而能膺厚福。孝為百行之原,萬善之本,人而不孝,雖有他長,不足觀也。」(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人不孝与禽獸奚擇哉。唉!唉!)

守一聽了這段訓語,方才了解心服。佑聖道:「因爾素有孝行,故為爾剴切言之。回壇之後,務將今夕之言,刊入《洞冥記》,以勸世人可也。」守一唯唯承命,大帝道:「今夕時辰不待,天將曉矣,我師徒要告辭了。」守一聞言,九叩行禮拜辭,跟隨大帝,出了宮門,仍駕祥雲,向西南方而行,霎時到了壇中,大帝与周天君回宮繳敕,守一起來,備述一切,又商量明夕之遊,欲知後事,須看下回分解。

 

【總評】

◎烏巢禪師,所誦心經一篇,言言皆道,讀者當熟玩之。

◎釋教至於今日,敗坏極矣,如來垂經誥誡,將「釋」之義意,一一解明,其詞哀切,其心痛苦,世之釋子,當仰體  世尊苦衷,慎勿知法犯法,而自投孽網也。

◎父母之恩,昊天罔極,報恩之量,配天為難。世之人子欲報親恩,當如玄天上帝,廣積陰功,修大善,俾父母超仙界,受享仙福,斯為得也。

 

【第三十三回  謁先師上升文華殿   晤顏帝又到文範宮】

 

苟天君降壇詞   (調寄: 人月圓)

古來篝火狐鳴計    譎智感人多    笑他民國    同胞主義   同室操戈

中原鼎沸   風潮湧處   震吼鯨鼉  誰憂時局   狂瀾既倒   手挽天河

柳真君降壇詞   (調寄: 醉花陰)

世運衰微天地閉   大道誰維繫   異學各爭鳴   廢棄詩書   是孰階之厲

儒生不作中原砥   一任綱常墜   附和競趨時   藉博功名   都把良心昧

 

   話說昨宵守一子遊西天、北呸兩處,本日苟天君奉聖帝命,早早臨壇鎮攝,並傳諭趙生精一要他去遊杏壇、文範兩宮,均已預計,不在話下。這杏壇,文範兩宮,必要命精一去遊,又是什麼原故呢?因為精一平日,孝友克全,兼他品行端方,木訥寡言,粹然有儒者氣象,方好見  至聖先師、  復聖顏帝,這也是因地擇人,因人派職的妙用。(遊杏壇、文範二宮,而特命精一,妙合無倫)

    當晚苟天君降壇未久,柳真君亦相繼而來,真君到後,即喚醒精一子說道:「精一師弟,快快醒來,今夕吾柳領爾去遊杏壇、文範兩宮,如  先師不在杏壇宮,必須又到文華殿,事故繁冗,不可耽延,爾知之否?」精一剛睡熟冥床,聞真君喚,連忙起來,即向二仙座前行禮,真君道:「師弟不必拘禮,快快起來,吾賜爾壯神通慧丹各一粒,爾試服之,大有妙處。」精一雙手捧接,立刻吞下,果然精神煥發,志氣清明,乃拜謝真君道:「帝君賜此靈丹,俾弟子脫胎換骨矣。」真君道:「何謝之有。」乃對苟天君道:「煩勞大元帥在後鎮壇,吾柳精一登程去也。」說畢,領著精一出了壇門,真君道:「吾師今夕帶來這風火輪車,有得力侍者挾推挽,師徒二人同坐其中,又穩又速,勝過駕雲多矣。師弟快快上去。」

 

◆民國之同胞主義,与迎闖王不納糧同一譎智,欺民惑世,類皆如此,可勝浩歎。大道淪亡,人心皆死,奈何!奈何!◆(篝音溝,篝火狐鳴比喻謀劃起事時佈疑惑眾)◆瀛洲仙境,能得見之,原非易事。◆

   

精一遵命,也不推辭,首先跳入,坐在右邊,虛左以待,真君隨即一躍而上,坐定,命御車使者,速速駕御,那使者將車駛入半空,方欲發軔,真君道:「今晚不走陰陽界,亦不過鬼門關,可直往東北,逕經過蓬萊可也。」使者遵命,將車撥動,風發火起,其輪轆轤而轉,果然一霎時間,便歷了數千里途程,精一在車中遠望前面,有一大海,如鏡一般,不知其名?以問真君。真君曰:「此乃瀛海也,前番吾師領抱一、定一到此,均一一指示,今再為爾告之。你看那大海之中,有無數仙山島嶼,即蓬萊三十六峰,瀛洲海島也。而其中最高者有三峰,即世傳海上三神山,可望而不可即,未識師弟可望見否?

 

   精一遠遠望去,果見有三山,隱隱約約,在虛無縹緲之間,忽沉忽浮,与波上下,對真君道:「弟子遠望此山,果爾奇妙,真仙境也。先師之宮闕,即在此山上否?」真君道:先師之宮闕,如「杏壇宮」,乃在第七重天。「文華殿」,又在第九重天。較此三山尤高數重天也。」二人方淡論間,使者將風火輪,扶搖直上,駛入天際,(何等逍遙) 精一頗有畏懼之狀。真君笑曰:「師弟未讀過《論語》乎?子貢曰:「他人之賢者,邱陵也,猶可踰焉。仲尼日月也,無得踰焉。」又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師弟時切升堂入室,不由下學幾於五達,何從得見  先師?」精一聞言,心中了解,急欲親炙先師,將那畏懼退縮之心,都消減了。果然那輛風火輪上升極速,愈上愈高,又不知超越了多少途程。

  

 真君道:「師弟你看到了甚麼地方?」精一舉目一望,見對面有崇山峻嶺,樹木森密,瞭望周圍,極其寬闊,另是一重天界,(聖人之域) 精一不知是何仙境?以問真君。真君曰:「此名『廣野』,先師『杏壇宮』,即在此矣。」精一聞將到杏壇,心中大喜,漸入其境,果覺得和風譪譪,瑞氣融融,(風景便是不同) 又見前面現出一座高山,山腳下建有無數宮闕,雲蒸霞蔚,氣象萬千,(美富中藏) 方顧盼間,不覺漸漸逼近,真君道:「先師杏壇,距此不遠了。我師徒快下車來,須要步行而入,以表恭敬。」精一遵依下了車,行不數步,見前面有三座玉石牌坊,一高兩低,行抵其下,見中一座,上懸一匾,上書:『龍門集英』四個大字。左一座,上題曰:『禮門』,右一座曰:『義路』,中一座左右有聯云:

萬國人心宗泗水     千秋師範仰尼山

    由龍門進去,見道旁植有大樹千章,齊齊整整,千霄蔽日,並無虬曲之枝,精一深為羨慕,問真君曰:『此樹何以竦直若斯?人間未曾見過,望乞示知。』真君道:『此名楷模樹,惟杏壇有之,他處未之見也。』言話間,不覺已抵宮門,望之非常高峻,上書「杏壇宮門」四個大字,乃是篆體,金光射目,左右有聯云:

由忠恕體行而來   始能聞道        非德行純粹之士   未許登門

   大門外建一堵大照壁,高三十餘丈,長約四十餘丈,上畫一麒麟,如活的一般,照壁之後,有古柏二株,亭亭如蓋,翠色參天,照壁前面,左右建鼓樂兩廳,側邊置一小房,右肩輿狀,乃是字紙爐,上書:「惜字如金」四字,大門兩邊,接以圍牆,其高數十丈,堊以赤土,色若丹砂,精一問:「此牆何以崇高若此?」真君道:「此宮牆也,師弟可知「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乎?」我二人閒話少敘,吾柳在此稍停一刻,師弟可上前向那幾位值門使者,交涉一番,就說我師徒要進宮謁見  先師,煩為帶領可也。」精一道:「弟子遵命。」即忙步上前,見值門者有數十人,皆序立里邊,其外邊左右,立定二人,一文裝,一武裝,均皆溫文爾雅,乃奉揖說道:「請問二位賢士高姓大名,弟子有禮。」其一人答道:「不敢,有禮相還。我名展雄」,又一人說道:「我名公伯寮。」

 

    精一聞公伯寮在此,深為詫異,因問:「賢士何以在此侍衛?」那人道:「說來慚愧,因我在生一妤冒昧,愬子路於季孫,兼有他種過咎,致遭墮落多年。幸蒙先師開恩,將我提拔上升,罰在宮門侍衛,立功贖罪。故屏我於門外,尚未得与於弟子之列也。辱承下問,不敢隱諱,謹以表明。未知善士何方人氏?到此何事?還要請教。」精一曰:「我乃滇西洱源縣,紹善大壇

◆真君引論語為精一釋驚,真是善誘循循,引人入勝。◆(泗水源出至聖先師之故鄉也。)◆循是行之,何難入室。◆聖賢心跡,以字表之。聖賢道統,以字傳之。故敬字,即敬聖賢,惜字,即愛道統。新學小子,不加愛惜,天不降劫運可乎?◆公伯寮愬子路,而見斥於夫子,今日之士,其不為夫子所斥者,幾希。◆置身此地,絃誦歌吟。不亦樂乎?◆

 

弟子,姓趙名精一,蒙柳帝君引我到此,特來謁見  先師,望二位賢士,煩為轉稟是荷。」二人未及回答,忽見門內走出一人,二人說道:「好機會了,就請這位大賢,引爾師徒進宮可也。」精一連忙上前行禮,請問姓名?那人道:「小弟姓冉名雍。」精一悚然道:『原來仲弓夫子,弟子久仰賢名,未瞻雅範,今夕得晤,甚慰平生。未識  先師可在宮中否?柳帝君領弟子到此,專為拜謁  先師。煩勞夫子述為轉稟,不勝感激之至。』仲弓夫子道:『今夕元陽帝君領善士到此,某早已知之,是以出空歡迎,但日間  先師赴兜率宮道君處議事,此時尚未歸來,請進內小憩片刻,  先師不久回宮也。』真君喜笑而前,向仲弓夫子拱揖說道:『有勞大賢了。』仲弓夫子道:『還是有勞帝君。』當仲弓夫子上前引導,二人隨後,進了杏壇宮門,不數步,又見前面高立一門,上書『檽星門』三個大字,相与歷階而上,進了此門,環顧左右,乃是東西兩廡,房舍新潔,凈几明窗,比櫛相連,如僧家方丈一般,內中之人,俱是峨冠博帶,章甫逢掖有伏案作字者,有倚檻吟哦者,有彈琴鼓瑟者,絃誦鼓歌之聲,不絕於耳。見仲弓夫子領著二人進來,大家不言,微微而笑。精一叩問:「此兩廡中人,是何許人?」仲弓夫子道:「此乃漢、唐、宋、元、明、清累朝之名儒也。」(歷朝儒生,到此者,能有几人?)

 

    言話間,不覺又歷了第二、三、四、五、六幾重,其情形亦大略相似,精一又問:『此數重內,又是何等人?』仲弓夫子道:『此即吾黨三千弟子所居也。』少焉,又到第七八重,房屋之華美,以覺過之,精一又問。仲弓夫子道:『此即吾七十二賢藏修肄業之所也。』比到了第九重,正是正殿九楹,第見大廈高撐,規模壯麗,簷牙藻繪,丹漆輝煌,台階九級,上圍白玉欄杆,天井亦極其宏敞,殿之當中,立一直匾,上書:『大成殿』三個大字,下立一橫匾,乃是『萬世師表』四字,篆體描金,光輝燦爛,左右有聯云:

道統溯淵源    由堯舜禹湯文武周公    而傳夫子

聖功欽作述    在詩書易象春秋禮樂    以迄群經

    此外匾額甚多,忙中不及細閱,專注意於題聯,見左右楹有聯云:

三教以儒門為正宗    曲學異端    皆所排斥

萬殊之繁賾歸一貫    天人性命    從此研求

   

右楹柱亦有聯云:弟子集三千   斯文未墜   心傳沿十六   精一執中

精一把對聯讀畢,轉面又看兩邊宮殿,見左邊有兩宮,上書曰:『復聖宮』、『述聖宮』,右邊亦有兩宮,曰:『宗聖宮』、『亞聖宮』。精一問道:『怎麼這四宮中未見有人出入,是何原因?』仲弓夫子道:『因  先師赴兜率宮,故四配夫子,亦從駕去也。(未得承顏接詞,可惜可惜) 精一問曰:『既  先師尚未回宮,弟子擬欲踅回七十二賢在處,与各大賢會一面,談敘談敘,也不枉弟子來走一遭,未識夫子与仙師允准否?』(精一慕賢之心赤頗誠篤) 真君道:『准爾就是,只好著個大概,尤恐師弟造次,待吾柳領爾去來。』說畢,仍踅轉出外一層內,精一先走向左邊,直抵紗窗之下,只見燈光熒熒,榻上的人都睡熟了。(異哉其皆宰予乎?) 精一呼喚道:『內中各位大賢,起來。弟子特來拜謁。』連呼數聲,無人答應,精一詫異道:『今夕不過三更天氣,怎麼這幾位大賢,不用心看經閱史,倘先  師歸來知覺,能不見責嗎?』(精一此言,亦是揆情度理,體行忠恕,並非癡語)

我精一想來,不如率性進了門,將他們推醒,以便認識幾個,与他們接洽談心,說著,將門推開,走進榻前,用手推喚道:『大賢速醒,速醒。』誰知左推右搖,他越加鼻息如雷,如如不動。又走到別榻,連推數人,無有醒者,精一無可奈何,只好出門,又到右邊排闥直入,連聲呼喚又推了十餘人亦是如是,精一不勝詫異,猜想其中理由,不得其解,說道:『真真奇怪了,(聖門弟子,個個熟睡,我亦著驚) 怎麼他們個個如元神出竅一般,又如魂魄離身一般,莫非是他們有貴恙嗎?抑或是他們日間用心過度,夜里神倦嗎?』(真令人猜摸不著) 正在揣度間,只見仲弓夫子,与真君在外邊暗笑。(這個笑中有多少天機在內哩)

 

忽聽真君呼喚道:『精一師弟,快快出來,此時各位大賢,是喚不醒的,切莫攪擾他們的華胥清夢。(這一夢呀,要到幾時才醒哩?) 如將他們驚醒,獲罪不淺。』精一聞呼,只得出來,問真君道:『怎麼這七十二賢,盡皆睡著,弟子實在不解,(這個疑團解得開時天下平矣) 望乞指明。』真君道:『此中有天機祕密,師弟焉能得知,吾師亦不便言明,不出十年,師弟自然知道了。』精一仍怀著一個疑團,不敢再問,說道:『弟子還想去各處遊覽一番,未知夫子与仙師允否?』真君道:『遊覽卻可,須要慎重。不然先師回宮斥責,便負罪不淺矣。』精一道:『弟子知之。』仲弓夫子指著一處,說道:『師弟要觀景致,可由此門進去看一看,不可留連,即便出來。』(這個地方究竟有何好處,大家注意看看。)

精一道:『弟子遵命。』說罷,由門走入,乃是一條幽徑,到了里面,見有二十餘間矮屋,蛛網罩門,塵灰撲面,扃鎖甚固,似無人居住的一般,(奇哉怪哉) 方欲上前窺視情形,忽聽見內中有呻吟痛楚之聲,精一由窗隙望入,見有許多人荷校帶鎖,監禁在內,乃始悟是天牢。(至聖設下天牢拘禁何人?令人莫測) 正在駭異間,忽聽內中人呼喚道:『門外那位善長,到此看望我等,莫非与我等講情嗎?』

精一道:『公等何方人氏?高姓大名?因何造罪?何時拘繫在此?對我說來。』即有一人答道:『我乃某省,某縣人,姓某是已,』精一聽他只說姓,不露真名,心中有些疑惑,因問道:『我精一雖未曾到過外省,聞貴省有一大偉人,与公同姓,名某者,其即公乎?』那人曰:『然。』精一駭然道:『公在生乃清朝一品大員,到民國又是威名赫赫,何以拘禁於此,真真受屈了,究竟因何罪咎?獲罪先師,致受縲絏之苦,請道其詳。』

 

◆諱其名姓,復諱其居址,則此人者可知也。◆統觀前後議論,是人名姓雖諱,可猜而知◆◆

 

那人忸怩道:『說來對善長不起了,(人死則返本歟?抑人性本善歟?) 某本尼山弟子,因夫子見清朝末年,紀綱不振,文教衰微,屢屢感喟悲歎,不置於怀,某忽動思凡之念。(此念何嘗不善呢) 在夫子面前,誇下海口,情願下凡,維持名教,整飭綱常,夫子始准我下凡投生,為清朝顯宮得假斧柯,可以振作有為。(不為也非不能也) 奈我生不逢辰,偏又闖著這革命時代,我見有勢可乘,遂妄想非分,(這個念頭大是不好,古來亂臣賊子,王莽曹操之流,皆是一念誤之也。) 薰心富貴,誤國欺君,畫虎不成,惹人笑罵,死後冥王拘我入獄,歷受慘刑,已五六年矣。(冥王鐵面,冥法無情) 嗣蒙夫子念我是杏壇原人,將我由地府調回宮來,怒加刑杖,當眾勘問,我慚愧無言以對,因拘我於此,又將一年矣。今夕善長到此,能否於夫子面前,代為講個人情,將我釋放,縱充當苦役,亦所不辭。小弟便感激不盡了。』

 

精一道:『聽公之言,乃是叛教背師,倒綱敗紀,成箇名教罪人了。(精一答彼之言,實為彼定罪案) 案情重大,我一名區區遊生,焉能替公講情,只好忍耐守法罷了。但不知牢中多人,又犯何罪呢?』那人道:『其罪狀亦与我等。』精一還要想一一詢問。忽真君在門外高喚道:『精一師弟,快快出來。』精一聞呼,只好轉來,見了真君,將所見所言,細述一遍,真君點頭稱是。精一又問道:『弟子看內中罪犯,卻也不少,可盡是三千七十之徒下世的嗎?』真君道:『這班犯人,也有三千七十在內的,也有不在內的,因有一等人,讀了孔聖之書,得了科名,登了仕籍,他便妄作妄為,玷辱名教,此  先師所深惡者,故不能不拿他到此。以正其罪,罪滿之後,然後發落,則又各各不同也。

精一道:『請仙師將不同之故,与弟子詳言之。』真君道:『師弟試想  先師命諸弟子下山,原是望他們興禮樂,振綱常,安國家,扶社稷,補偏救敝,振靡起頹,豈料他下了塵寰,見利忘本,敗國亡家,八德全拋,五倫盡廢,不體儒教宗旨,反趨新法異端,若是罪孽深重的,死了後,立將他收入地府,慘受諸刑,冥法滿時,苟能自怨自艾,痛自改悔者,或將他逐出,仍令下世,觀其後效,或派他在迎仙閣,或蓬萊,或西天,充當苦役,倘仍怠惰怙惡不悛者,即將他打入輪迴,投生畜道,奪他靈性,永遠不復人身矣。』

精一聽到此處,不覺打了個寒噤。(讀書之士,人人小心,如精一個個寒噤,那就好了) 說道:『聞仙師之言,任他根器好的神仙,一經下世,俱要各自小心,稍一失慎,迷了本性,失了人身,那時悔之何及。罷了!罷了!據弟子想來,既做了神仙,還是不下世的好了。』(精一之言,一片天真,說來有趣,聽來有味) 精一這話,倒把真君引得發笑起來,說道:『師弟你我不彈此調了,快快回覆仲弓夫子去罷。』於是二人踅轉出來,見了仲弓夫子,精一道:『此時  先師尚未回宮,弟子一時想起神仙鑑內,演說廣野會共仰文明一段故事。說這「杏壇宮』,景致十分希奇,弟子既已到此,豈可當面錯過,擬懇仲弓夫子,領弟子前去,處處瞻仰一番,望乞仙師允准。』

真君道:『焉有不准,只是地面太寬闊,今夕焉能遊覽得完。等待下回,又來賞玩罷了。』正言話間,忽見功曹自雲端飄飄而下,對仲弓夫子說道:『今夕  先師自兜率宮歸來,稅駕『文華殿』中,不到杏壇了。如柳仙領遊生到此,令他們上來面晤可也。』說畢,那功曹覆命去了。真君道:『既是如此,我与師弟快上「文華殿」去罷,』於是二人辭了仲弓夫子,出了宮門,仍命使者駕起輪車,冉冉上升,不多時,望見前面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內中現出一大院宮殿,精一問:『此處屬何天界?前面之宮殿,何仙聖所居?』真君道:『此處乃第九重天界了,前面宮殿,即  先師『文華殿』也。』二人言話間,不覺漸漸逼近,望見殿門屹立,照壁巍峨,真君道:『師弟你我快下車來。』精一依言,下了車,跟隨真君步趨而上,比到了照壁之下,仰觀艾門,非常莊嚴闊大,門左右有金獅玉象,騶虞麒麟,端端守立,爪牙如生,門楣上懸四個大字曰:『至聖宮門』左右有聯云:

喜將來儒教當興    挽回末運        卜異日文明大啟    焜耀全球

 

    匾額字大如斗,對聯字大徑尺,均篆體金描,光輝射目,下聯註小字一行云:『天運辛酉年元旦撰』門左右有值門官將,文士四人,武士四人,有嚴有翼,分立兩邊,真君上前,向那文士拱揖說道:『吾柳奉  上皇之命,領紹壇遊生,到杏壇面謁  先師,因   先師自兜率宮歸來,稅駕在此,命我等到此面謁,望乞代為轉稟是荷。』內有二文士說道:『  先師有命,若柳仙領遊生到此,即命我二人帶領進見可也。』真君道:『好極了,有勞二賢士了。』於是跟隨二士進了門,一連進了七、八重,精一忙中瞻望,兩廊旁屋,俱是雕梁畫棟,繡戶綺窗,較之杏壇宮,精潔十倍。由第一重至第八重,沿途金磚鋪地,玉石為階,院中廣殖桃李千株萬株,花萼盛開,香風流溢,精一見此景致,不勝羨慕,對真君道:「人間的桃李,焉得有這樣芬芳,曾乃未曾見過。」真君道:「聖門桃李,乃是經化雨春風培養而成,人間那能比得。」

 

    正言話間,只見有數十儒生,由桃李叢中出來,雍容儒雅,談談笑笑,直進第九重去了。精一愈加歎賞,說道:「凡人得為聖人之徒,能常常居此,真幾生修來也。」真君道:「師弟平素立德立行,又兼孝友克全,將來證果,何患不到此間?以吾師料之,一定是聖人之徒也。」二人且行且談,只見那二文士,捷足上前去了,此時已到了第九重,真君道:「師弟不可造次,且在此靜侯聖命罷了。精一趁此機會,仰望殿宇威儀,見正殿也是九大間,十分崇高壯麗,當中懸一直匾,上書:『文華殿』三個大字,每字有八尺餘,亦是篆書,金光炫目,左右有聯云:

溯五老於鴻濛    位列水精    早造聖神之極

傳千秋之大道    功垂木鐸    允為儒教之宗

精一正觀看對聯,忽聽殿上傳呼道:「  先師有命,傳柳仙与遊生進見。」精一聞呼,連忙隨真君俯伏而進,到了丹墀之下,九叩行參,又聽殿上說道:「免禮了,爾精一到此,也是難得,速上階來,吾先師有要言訓爾。」精一答道:「弟子遵命。」於是隨真君上了台階,直抵  先師座前,重行叩拜,先師道:「不必了,元陽請坐。趙弟子一旁侍立,待吾訓當今士子文一篇,爾好好靜聽。」精一遵命,側立一旁,只聽見  先師口中 宣諭道:

 

【至聖先師訓士子文】

茫茫堪輿   生有萬類   人處其中    以士為貴   士重操守   為四民首   身為模範

烏容或苟   立德根基   先戒自欺    莫見乎隱   莫顯乎微   語默動靜   無慚衾影

九思勿忘   三畏是懍   克己復禮   (顏子聖功)   要法顏子   陋巷簞瓢   樂道不已

三省吾身  (曾子學問)   要法曾參   質雖魯鈍    一貫傳心   入道之鵠   不外誠篤

欲別聖狂   先辨理欲   名教綱常   一力擔當    鄉閭式化   訓俗型方   達而在上

蒼生繫望   致君澤民   擴其志量   (兼善天下)   窮則隱居   志勿卑污   希賢希聖

与古為徒  (獨善其身)   縱遇亂世   毋渝厥志    守正不阿   常變一致   大道凌夷

力任扶持   補偏救敝   風俗轉移   異端蜂起    舉世披靡   要挽狂瀾   作中流砥

 

德立道明   不愧儒生   士能如此   吾道干城 (以上論儒生以道自任,不可常變操守)

胡今士習   品行不立   蕩檢踰閑   妄誕已極   正道弗履   倫常弗體   讀聖賢書

昧願宗旨   隨波逐流   醉心西歐   主張新學   平權自由   放棄宗教   違悖聖道

立說著書   亂由斯肇   尊卑無倫   上下不分   秩序一紊   世界泯棼   皇天震怒

大降劫數   水火刀兵   寰宇遍佈   溯厥由來   誰為厲階   端從士子   釀此禍胎

(以上論近今士子叛道離經,邪說惑世,釀成亂階) 文人流毒   害及種族   造孽彌天

罪無從贖   世道如斯   寧不知之   緣爾敗類   叛教背師   吾今訓諭   醫爾沉痼

所望士子   大齊覺悟   。。。。   。。。。   。。。。   。。。。   。。。。

   

先師訓畢,精一已一一記在心中,先師道:「趙弟子可聽明否?」精一答道:「弟子已一一聽明,并默識之矣。」先師道:「好極了,吾訓語雖淺俗,卻為當今士子痛下鍼砭,爾回壇後,可將此段訓語,刊入記中,以警士林,亦吾先師之木鐸也。(誠然誠然) 但今日士子,中了洋毒,讀吾之書,反背吾教,以致釀成今日現象,寧不可歎可悲!此後若不改絃換轍,復敦古處,吾恐天降大戾,世界為墟,那就不堪言狀了。」先師訓諭已畢,慨然長歎,黯然垂淚,閉目不語。(儒生乎可以思矣,可以返矣,大劫來矣)

 

◆聖人學問,數語包羅,儒生循是而學,入室何難。◆(烏容或苟:不容隨便苟且。)◆(干城:指能禦敵而盡保衛責任的人。)◆(蕩撿踰閑:行為放蕩,不守禮法。)◆(簞瓢音單嫖,形容簡樸刻苦的活。)◆

柳真君在旁起立稟道:「今夕蒙  先師訓誨周詳,真乃萬幸,弟子等就要告辭,還要到文範宮去見  顏帝一番。」先師道:「既是如此,也不再贅了。吾命仲由送爾二人出宮,先師不遠送也。」說畢,真君与精一九叩告辭起身,仲氏夫子一路送出宮來,到了門外,握手而別,真君呼喚御車使者,仍駕起風火輪,向『文範宮』而來,卻說這『文範宮』与『文華殿』,相距不遠,轉瞬已到其門,二人到了門外,同下了車,只見門上直立一匾,上書:『文範宮』三個大字,金光炫耀,左右有五字聯,字大徑尺,文云:

紹尼山道脈        壯金闕功勳

門左右有值門使者,真君即向使者道明來意,使者道:「來得真真湊巧,我帝君剛由文華殿回宮,待我為爾師徒通稟就是。」少刻,即有二童子出來,說道:「帝君請柳大仙並遊生進見。」真君聞說,即領精一隨二童子進宮,連進了數重,屋宇俱輝煌華麗,比到了第五重,那二童子說道:「請大仙佇立片刻,待我先去稟知。」真君道:「應該如此。」精一見童子進內,正好乘此,觀看對聯匾額,見宮殿當中立一直匾,上書「復聖內宮」四個大字,左右有二聯,其一曰:

想當年境困簞瓢    樂道安貧    泗水淵源承聖學

欣此日位居上相    扶元參化    金階黼黻翊皇猷

又一聯云:

克復盡歸仁    在守心齋嚴四勿    天爵榮封帝    全憑德行冠諸賢

匾對俱是顏體楷書,金光耀目,精一正在瞻仰時,忽聽見二童子傳呼道:「請柳大仙與遊生直上階來,与  帝君當面敘話。」真君聞說,也不在階下行禮,依著童子之言,直上台階到了座前,帝君起立歡迎,謂真君精一道:「元陽大仙有勞了,精一師弟有勞了,請坐。」真君与精一各上前參拜畢,真君說道:「卑職領精一前來,恭謁  帝君,瞻仰宮闕,並懇帝君垂一篇訓文,以醒末世,未識   帝君肯否?」帝君道:「以何要件為題目呢?」真君道:「貪於聲色,擾於嗜欲,非委靡暴棄,即妄作非為,大率昧於性命之旨。今夕到此,即靖撰一篇知命文可也。」(誡人妄作非為,而講以性命之理,是根本解決法)

帝君曰:「善。」乃即案頭振筆直書,一霎時間,便已脫稿,交付真君,真君讀之,其文如下:

【顏帝勸世文】

復聖曰:『且夫茫茫六合之內,云云眾姓,無貴無賤,無少無長,孰非屬於三台之主宰乎?問孰能窮理盡性以於命乎?夫命、猶令也。天命之謂性,稟於有生之初,即理也。人不能窮理,不惟不知性,且不知命者也。《書》曰:「惟皇降衷,厥有恒性」,《易》曰:「各正性命」,又曰:「樂天知命故不憂」,可知命之理,根於性,苟不能復性,而能知命立命者鮮矣!(以上論性命之理相連屬。欲立命功當先復性)

彼世之庸庸碌碌之輩,既不玆性,復不知命者,勿論也。獨怪夫老師宿儒,皓首窮經,尚茫然不知命之屬何事?動曰:「某某王侯將相,命何貴也。某某窮夫乞丐,命何賤也。」更曰:「人生窮通壽夭,皆屬於之命」,不加修省之功,復吾性以全吾命,愚孰甚焉。豈知命有轉移之權,果能知命之所在,先有培補之功,自然有轉移之效子思曰:「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理有固然,可知生人之命,在各人培補之,保全之。命之通也,不因通而淫蕩其志。命之窮也,不因窮而改變其操。久之格其非心,守乎正道,素位而行安命听天,自然轉凶為吉,消患無形,至於命夭之修短,何足計乎?(以上言知命始能安命,發人之所未發,推論明詳)

吾也簞瓢陋巷,命困極矣,常人處此,不堪其憂,有何樂乎?吾蕩蕩為怀,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非樂貧也。要必能真知命之所在,有克己復禮之功,存誠去偽之實,方能盡性而立命。如樹木然,根深即葉茂。如泉水然,源潔則流清。立命之道,即如是已。(帝君自述己身立命之學,工夫先由盡性知命) 自今以往,望世之言命者,各自思省,莫謂命已生成,諉之氣數,而無所不為,自戕其身,自促其年。如能服膺吾訓,各知命之所在,不敢以暴淚傷身,不敢以淫蕩傷精,保存固有之良,以復還於穆之命,則人人可登仁壽之城,又安有夭折之患乎?願世人共勉之,勿忽予言焉可。』(望世人立命復還古處,一片慈祥悱惻之心,紬繹不盡。)

 

◆(六合:東南西北与上下)◆(三台:天有三台,上台司命,中台施中,下台司祿。人有三魂,上應三台)◆知命而不知性,勢必流於作惡。◆(戕音祥,殺害傷害。)◆不知命之害,帝君此文推闡殆盡無餘蘊矣,學者其三復之。◆

 

精一將文讀竟,真君歎賞不已。謂精一道:「此文雖勸世人,而於儒生士子,尤當體貼。師弟好好帶回爾壇,急刊入記中也。」精一道:「弟子懍遵。」顏帝君又謂精一道:「我夫子嘗言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夫世人不知命,其大害有數種原因:一因不知天命所歸,而妄希非分;一因甘於暴棄,而自誤前程;一因不知愛惜自身,而自行戕賊;一因獲罪於天,而暗中折除,此皆不知命者也。

何謂不知天命所歸,而妄希非分?如有等人,不度德量力,而敢為不韙,覬覦非常,智小謀大,力小任重,福未獲而禍先及之者是已。何謂甘於暴棄?而自誤前程。如有等人,賦質本優,而不加發憤,功名本有,而不肯振作,中道而廢,畫地自封,優游玩忽,迄於無成者是已。何謂不知愛惜?而自行戕賊。如有等人,精力強固,本有壽徵,而貪於酒色,徇於貨利,蹈於危險,以致促其年齡,賊害其身者是也。何謂獲罪於天,而暗中折除?如有等人,根器非凡,命中原有富貴,而不知自愛,甘心為惡,卒干神怒,削籍減祿,困厄以終,李登之類是已。如是者豈可歸咎於命,諉之於命哉?

師弟細閱《丹桂籍》一書,所引案證,俱係實事,人有應富貴而壽考,而貧賤夭折。應貧賤夭折,而富貴壽考。又有命應遭厄,或行一大善而危難即解。命應處順,或為一大惡而災禍即生。因果報應,福善禍淫,天律森嚴,理所必至。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若謂命中註定,如鐵板然,則三台南北斗星君,又何有潧壽、減壽、削籍、增祿,之事乎?此不待辯而自明矣。」

精一聽了這段訓語,心中了解,因与真君拜辭了復聖帝君,逕出宮來。真君道:「金雞唱曉三次,天將曙矣。我師徒速速回壇罷了。」於是令使者速駕風火輪,霎時到壇,苟天君与真君各回宮繳敕去訖,欲知下回,又遊何宮?且看下回分解。

 

【總評】

◎聖門七十子酣睡不醒,是此書疑問,亦是天下疑問。

◎孔子之道《論語》一書,發明盡矣。編中訓士子文一則,尤為簡抗明詳,足醫末學病痛。

◎世人不能正命而死,皆由不知命之理所致,帝君此文,真是喚醒癡迷,學者讀此,而与孟子盡心章互相印證,自然得之。

 

(下轉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