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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迦牟尼佛傳》卷四

《釋迦牟尼佛傳》卷四

廿八  【波斯匿王的皈依】

 

   佛陀被給孤獨長者迎接到祇園精舍,這里的環境和風景優美的好比人間天上。園中有的是奇花異木,精舍建築得又富麗堂皇。禽鳥婉轉的鳴叫,流泉潺潺有聲,佛陀和弟子們就在這里安住下來。

   憍薩彌羅國的大王是波斯匿王,知道他的太子祇陀將首都舍衛城的花園賣給須達長者,須達長者又建築精舍供養佛陀。「佛陀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怎麼能感動人民對他這樣崇敬与信仰?」波斯匿王心中生起很大的疑惑。

   有一天,波斯匿王終於帶領百官大臣,駕臨祇園精舍來拜訪佛陀。

  

波斯匿王拜見佛陀的時侯說道:「聽說你是一位大覺大悟的佛陀,這是不會錯的。不過我真不懂,多的修道者,他們在深山叢林之中長住數十寒暑,直到衰老之年,尚且不能覺悟,你的年齡這麼輕你也不過三十多歲吧,你怎麼能就會證得正覺呢?而且你更不是婆羅門。」

佛陀慈悲而又有力地回答道:

「大王!很多人都喜歡蔑視年輕的人,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現象。世間上有四事不可輕視:一是年幼的王子,二是初生的小龍,三是星星之火,四是年輕的僧侶。因為王子雖幼,他將來長大時可以做統治國家的主人;小龍雖小,但他很快就可以成為大龍,而且大龍也隱身在小龍之中;星星之火雖小,但可以燎原,森林、城市,不都是星星之火能燎原的嗎?僧侶,只要心能清凈,守道樂業,抱有救度眾生的弘願与精神,是不分貴賤,不論老幼,是誰都能得到無上的正覺。對著覺悟的人,對著究竟的真理之前,或輕視、或惡口,獲罪是很重,這要懺悔才能滅除這深重之罪。」

過去從沒有人敢對波斯匿王直言的人,他是一位個性很強有固執習慣的大王,聽佛陀這麼一說,他的心好像受了很強的震動,在有特殊精神力的佛陀之前,終於壓倒貢高我慢的波斯匿王。

「佛陀!我什麼都不懂,請你指教我一些道理!」波斯匿王慚愧似的又抱歉似的囁嚅著說。

除了真理以外,不恐懼其他威力的佛陀,用靜靜的威嚴攝服波斯匿王。佛陀沉默一會,向波斯匿王說道:

「大王!你是一個國王,你應該愛民如你愛子一樣,不要以為做國王是來壓制人民,生命是平等的,沒有甚麼再比生命可尊可貴。要嚴厲的克制自己的惡念,要以寬大對待別人。最要緊的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要幫助苦難的人,要安慰煩惱的人,要救濟有病的人。特別是站在王者的地位,不能聽信阿諛的言詞,要知道王者是來為人民謀取幸福,而不是要人民來為王者服務。

做王的人,要知道愛是苦,要緊的是能離開情慾;終日沉迷在情慾的旋渦中,只有沉淪而不能獲救。樹林被火燒的時侯,飛鳥也不會聚集起來做巢,可是一般人生活在情慾的火燄中並不知脫離。再賢能的人,當情慾燃燒起來的時侯,也不能夠用冷靜的頭腦判斷事理,不能夠思考一國的利害。那個時侯自己的生命尚無把握,那里會再想到別人可貴的生命!

 

悟入真理的正道,必定要修學正見、正定、正語、正行、正命、正精進、正思惟。世間上有兩條道路:一條是從光明走向黑暗,一條是從黑暗步上光明。短見的人是從光明到黑暗,賢能的人從黑暗到光明。唯有智者才能進入燦爛光明的世界,救自己的生命,也才能救別人的生命。人生是無常的苦惱是應當知道,幸福不到外面去求,把心安住於寂靜的涅槃之中,不受外境誘惑和轉移那才是自主的生活,才是真理的世界!」

 

佛陀的法語,像陽光似的破除波斯匿王愚暗的心,他從此就對佛陀生起了恭敬純真的信仰。

波斯匿王很歡喜而又信服的向佛陀說道:

「你真是一位偉大的佛陀,我聽了你的教示,像在黑暗的旅途上獲得光明,我心中的歡喜實非用言語能夠形容。我對佛陀感到萬分的抱歉,我前來拜訪佛陀求教實在太遲了。我現在才知道佛陀光臨我的這個小國來是我這個小國無上的光榮。佛陀!你好像是一道吉祥的慈光,我們在彌的慈光照耀之下,才能獲得安寧。

我現在拜見到你的聖顏,聆聽到你的法語,深深感嘆我過去的狂妄愚痴,我給你一說,像是從夢中醒來。在人間為一國的國王,最多的是怨憎煩悶,現在有佛陀來到我們小國教化,相信我和我的國民一定會獲得永久的平安。」

 

佛陀聽了波斯匿王從內心中發出至誠的讚語,知道他已生起篤實樂法的心。佛陀又知道波斯匿王是一個有財欲与色欲執著的人,為了匡正他以後的行為,這正是機緣成熟的時侯,佛陀溫和地又向波斯匿王忠告道:

「大王!這個世間上的現象界,都是苦空無常;這個人生是生老病死。不論是貴為王者,貧如乞丐,苦空無常的視象,生老病死的痛苦,是誰也不能免除。當人壽命終結的時侯,形體与靈識分開,再好的如恩愛的夫妻,患難的知友,在死後的世界里也不能作伴。唯有善惡的行業,如影隨形,去到未來都在跟著我們。

世間上一切的人,都只為著眼前的快樂打算,都追求眼前財色欲望的滿足,對於他死後的歸宿從不仔細思量。做人,在天晴的時侯,要買雨傘,為的是防備雨天;在肚飽的時侯,知道儲糧,為得是防著飢餓的到來。可是人在生的時侯,為甚麼不為死後的歸宿想想呢?這豈不是太沒有遠大的眼光了嗎?終日給財色的欲望囚繫,而財色就是痛苦的源流,一切的智慧都會因此而被遮蔽。

做人要深深了知人生年華的短暫,生命的無常,身心念念都在生滅變易。因此要趕快把握人生,不要使身心陷在財色的深淵中,不要生憍慢的心,不要過放逸的生活,把心要棲息在高勝的境界,願身心停留在清涼的天地,對別人要施仁愛,來世才可以增長他人對自己的歡喜,美名才能留傳後代。

平素沒有善的行為,後世決不能獲得幸福,視在的幸与不幸,都是過去業力的感召。為著未來的幸福,就應當不要忘記今生努力修善,自己所造善惡的因,受善惡果報的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別人。

大王!我再告訴你,你不要以為修善學道就非出家不可,修學真正的大道,出家与在家都沒有分別。有的深山之中學道而墮落,有的在家庭里面修行而獲福。修行學道是不分甚麼人的,做王的人,一樣的可以修行。」

佛陀的法語,每一句都使波斯匿王聽了非常懇切的信服。從此,波斯匿王做了佛陀忠誠的護法,皈依佛陀做了得力的弟子。

 

廿九  【歸城施法語】

佛陀的弟子們所住的舍衛城祇園精舍,和佛陀的祖國迦毘羅城相距不遠,因此迦毘羅城中人民,都紛紛傳說佛陀不久就要回國來了。凈飯大王聞這些風聲,他並不敢妄想和佛陀相逢,不過他也曾想派遣使者前去迎接,但又恐怕遭受佛陀的拒絕。經驗告訴凈飯大王,佛陀雖然是他的太子,但佛陀有佛陀的思想,佛陀有佛陀的責任,他知道佛陀這個人不是聽人話的人。要回來的時侯他自然回來,否則,千請萬請,也沒有用。凈飯大王越是思念越能忍耐,這反而助長他的修養。

有一天,波斯匿王派遣一位使臣,持有一封他的書信送呈凈飯大王,凈飯大王看了波斯匿王的信後,知道太子的確是一位大覺大悟的佛陀,這又增加他的見面之想,特別是波斯匿王信中說佛陀不久要回故鄉的話,勾引起凈飯大王的不安,他焦急地懷念,這時已到不能忍耐的時侯了。

正在這時,凈飯大王甚愛的寵臣優陀夷前來晉謁,他見到凈飯大王心中像有甚麼掛慮的事情,即刻很恭敬的問道:「大王!你心中有甚麼憂慮的事情嗎?」

「沒有甚麼憂慮的事,我心中反而很高興。不過,稍為有點困難。」

「是甚麼困難?」

「今天,波斯匿王派遣使臣送來他的書信,他說悉達多很快就會回來。」

「有這樣的事嗎?這是很值得恭喜恭喜的,但不知又有甚麼困難呢?」

「我很想派一位大臣前去迎接,以便他早日能夠歸來,不過,問題難就難在這里,如果我派的這位大臣是一個容易受感動的人,他奉我的使命前去,我怕他非但不能很快的請回悉達多,說不定反被悉達多感動也去出家而不回來了。」

「大王!假若你是為這個問題掛心的話,那麼請求大王放心,我願接受大王的派遣,前去舍衛城迎接悉達多。」

「你也是靠不住的,難道你不知道他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嗎?過去憍陳如等五人不就是給他感動得一去不回來的嗎?」

「大王!憍陳如等五人不要去說,我是有自信的人,當初悉達多要出家,那除非天地倒轉過來才有可能。」

「那你就速去速回吧!」凈飯大王非常歡喜。

優陀夷正要走的時侯,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對凈飯大王說道:「你看!悉達多的座下又要多一個出家的沙門了。」說話的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和凈飯大王都笑了起來。

優陀夷帶了凈飯大王的書信,很快地在舍衛城謁見佛陀。優陀夷見到佛陀,心中一驚,因為他和佛陀分別已有十五六年的歲月,現在看到佛陀的相貌完全改變,穿著的衣服雖然比過去簡單,但佛陀的相好比過去更圓滿、更慈悲、更莊嚴。而且他以為佛陀已沒有過去那樣神經過敏。佛陀好像增加了不可侵犯的威嚴。優陀夷就向佛陀行了當時印度最恭敬的禮貌。

佛陀靜靜地看完父王的書信,便向優陀夷說道:

「父王很健康嗎?」

「是的,回稟佛陀,大王很健康,不過他很希望能早日見到佛陀。」優陀夷恭敬地回答。

「謝謝父王的關心,我也想不久要回去看看,不久我就要回去的。你遠途而來,大概很辛苦了吧?請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吧!」

佛陀說後親自帶領優陀夷在祇園精舍中各處參觀一次,優陀夷看到佛陀的弟子,他們共住的生活都很有條不紊,思想是統一的,利益是均衡的,法制是平等的,言語是和善的,心意是共悅的,看後優陀夷非常的羨慕,他心下想,能夠在佛陀的座下受教,是多麼的幸福。佛陀此時知道優陀夷的心,有意似的問道:

「你歡喜這樣的生活嗎?」「很歡喜!」優陀夷回答。

「出家作沙門好嗎?」

「佛陀假若許可,我是很歡喜歸投到佛陀的座下作沙門。」優陀夷這麼回答,他一時竟忘記承允凈飯大王的諾言。

做佛陀的弟子,本不一定要出家,在家也是一樣可以學佛。佛陀不勉強勸人出家,但佛陀卻希望人人都遵奉他所指示的真理去實踐、現在佛陀叫優陀夷出家,並非有意和他為難,而是希望他真正的能夠得度。

佛陀見到優陀夷允諾以後,隨即喊來一位弟子,告訴那位弟子關於優陀夷出家之事,並吩咐他照出家的儀式為優陀夷剃度。

優陀夷恍惚在夢中似的,任佛陀那個弟子為他剃除鬚髮和穿袈裟,等到優陀夷完全成為一個沙門的樣子才帶他來拜見佛陀。佛陀向他笑笑,並稱讚他很像沙門,優陀夷想想不覺也笑起來。他想到現在終於做了佛陀的俘虜,但怎樣能歸去回覆凈飯大王呢?

優陀夷的出家,做佛陀的弟子,他雖然感到很榮幸,很得意,但心里總是不安靜,他最後奉佛陀的慈命,先歸城去稟覆凈飯大王,他的心才放下來。

凈飯大王見到穿著袈裟的優陀夷就笑著說道:「對啦!我猜得不錯,優陀夷!你也是靠不住的。他問你些什麼呢?」

「大王!現在的佛陀,超乎陛下和我的想像,只要不是傻瓜,不是狂人,一定會受他的感動而都皈投到他的座下。佛陀說,他在七日之內就會回來,請大王不要多心,將來迦毘羅城中的沙門一定要多起來了。」

凈飯大王聽到優陀夷回答,佛陀六七天之內就要回來,心中喜不自勝,對於迦毘羅城中將來一定會有更多的沙門,凈飯大王實無心關懷。自從知道佛陀一定要回來的日子以後,無論迦毘羅城中發生什麼重大的問題,凈飯大王也不去關心,他只是時時刻刻地盼望佛陀的歸來。優陀夷見到如此情形,不覺感動得流出眼淚。

很多人說過,偉大的人物,在故鄉是沒有人歡迎的,佛陀的歸國,正是和這句話相反。

從外表上看,佛陀離開祖國十五六年才歸來,假若是換上另一個人的話,這正是衣錦榮歸的時侯,可是,佛陀穿著綾羅錦衣出去,倒是穿著樸實的袈裟歸來。不過,我們不要忘記,這是表面的,真正的佛陀是出離了煩惱的家,捨去太子的位,戰勝一切的苦,遂歷劫以來的本願,到達正覺世界而才歸來的一位智者。

 

現在佛陀並非是一個人獨自歸來,他是帶領著狠多的弟子,他們的穿著雖不美觀,但儀規整肅,舉止動靜安祥,使見到的人不知不覺的流下眼淚,並且合掌作禮。

佛陀進入祖國的國境,沒有急忙的趕回宮殿,他帶領弟子進入迦毘羅城外的尼拘陀樹林,先停在那兒休息一會,再帶領弟子進入迦毘羅城中托缽乞食。國中的人,見到很多乞食的沙門,師父就是昔日的太子悉達多,大家都很驚奇,有的前來致最恭敬的頂禮,有的奉送最美好的供養。佛陀是不分貧富貴賤,在每一家門前,都站立一會。想供養的人以及不想哄養的人,想求教的人以及不想求教的人,佛陀都很歡喜微笑地向他們招呼。那莊嚴的步伐,那慈悲的儀表,實在太令人感動!即使對佛陀離國出家的行為,有所誤解而不信仰的人,見到佛陀也都生起恭敬佩服的心。佛陀的風度,就這樣很快地被傳聞開去,傳到凈飯大王耳中,凈飯大王驚奇太子的歸來怎麼不先來向他問安,他趕快帶領百官大臣前來迎接。

 

在路上,佛陀和凈飯大王兩個行列相逢,一邊是凈飯大王的行列,極其尊貴華美;一邊是佛陀的行列,雖然整齊靜肅,但不奢華美觀。

兩邊行列相逢的時侯,凈飯大王慌忙下車,很歡喜地來見佛陀,凈飯大王想用手來擁抱他的太子,他也以為太子一定會投進他的懷抱,但昔日的太子今日的佛陀威嚴不動如山,凈飯大王感到非常失望,因此說道:

「悉達多!你是我的太子,但視在究竟怎樣稱呼你,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瞭解,你回國後,為甚麼不趕快回宮呢?你為甚麼要使我焦急地在等待?你帶領這麼多人,到宮中來吃飯,你也知道,這是不會成問題,可是,你好似故意和我為難,領著這麼多的人在大街小巷乞食,你說,這種生活,怎不失我種族的光榮?怎不增加我種族的恥辱?」

佛陀的慈容,靜的如止水一般,很溫和恭敬地說道:

「父王!我已不是昔日的悉達多,請你不要再呼我的名字,你照我們的先祖的規矩稱呼我好了。」

「不要喊悉達多,照先祖的規矩是怎麼稱呼呢?你的先祖總沒有在大街小巷乞食呀!」凈飯大王還沒有懂得佛陀的意思。

「我們的先祖是我們出家的先祖,不是在家時的先祖,我的先祖是過去的諸佛,我現在是證得佛果的人,你喊我佛陀好了。」

「你現在是證果的佛陀,你也不准我再喊你的名字,你離開我一別就是十多年,我對你的怀念,我為你的煩心,千萬張口這時侯都是訴說不能窮盡。你和我分別得這麼長久,相見的時侯一點感情都沒有,使我怎不悲傷?如同有人口中早就乾渴,忽然遠遠看見路邊有一清涼的泉水,及至奔弛到那兒要飲的時侯,那個泉水忽然乾涸,怎叫人不感失望呢?

現在我也不必向你敘述那麼多,您雖已遂了久遠的願望,具足一切的德慧,總之,你是我的太子,你應該繼承我的王位,統領全國的人民!」

 

佛陀知道凈飯大王還存有父子的愛情,即刻向父王說道:

「父王!你對我這麼深深的垂愛,只有增加你的憂悲。我現在的一切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是一切眾生的。我現在是繼承過去諸佛的法統,請父王還要多多瞭解。

父王生養我,我是父王的太子,我應該酬謝父王養育的恩德,但這並不一定要奉送世間上那些無常的財寶,或是那不實的愛情。說實話,人天稀有的寶貝,乃是勝妙的甘露之法,我將以此報答父王。

人在世間上為生活努力,都是六道輪迴的因,六道輪迴的結果離不開苦,苦的根本就是愛与欲所致。

把私我的愛欲去除,清凈身口意三業,積聚十善的行為,修養善的德性,晝夜沒有間斷,不給六塵境界轉動自己的心,不給無明妄想所迷惑,如能這樣,一定能得到未來的大利益,而步上自由解脫之大道。

自由解脫的境地是無我的境地,無我的境地一定要遠離三界的慾念。三界好似焚燒著的火宅,好似無底的大海,沒有什麼快樂可言。眾生出沒在三界六道之內,好比月亮迴轉在太陽的周圍,永無息期。天上的愉快,人間的歡樂,決定不是常住的,真正涅槃的境界,才是第一究竟的快樂。」

 

佛陀的法音,凈飯大王聽得也很感微妙,心靈的深處,像有一股不可阻止的力量生起,對面的佛陀,身上像放出萬道耀眼的金光,凈飯大王忽然心生歡喜,一掃愛執之念,從此再不向佛陀提起王位的問題,他即刻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是大覺大悟的佛陀,我已感到非常榮幸,你旅途太辛苦了,趕快跟我回宮休息吧!」

佛陀和凈飯大王邊走邊談著,比丘們整齊的隊伍,凈飯大王隨駕的車馬,都跟隨在身後。一邊是冠蓋雲集,一邊是光頭緇衣,這真是世界上少見的行列。

佛陀和凈飯大王一別十幾年,佛陀不是不高興和父王相逢,而是佛陀知道自己的責任,自己所要作的,在父王的面前,實在不容許有兒女情長的樣子。

年老的凈飯大王,當然很感到佛陀對他的親情不足,但佛陀的歸來,終究是自己的太子成了佛陀,這衷心的歡喜,那也是不能掩飾的。

佛陀和凈飯大王進入宮殿時,音樂齊鳴,百官迎接,大家在熱鬧興奮之餘,都回憶起過去佛陀在宮殿中做太子時的情景,大家更想到等一會佛陀和耶輸陀羅相逢時,不知又是什麼情形?

此刻,耶輸陀羅妃沒有出來和佛陀相見,但她的心中,自從知道佛陀歸來以後,像一塘池水,投進一塊大的石頭,掀起巨大的浪花,一刻也不能安靜。她猜想佛陀現在不知變到甚麼樣子,假使見面時,應該要用怎樣的態度對他才好。耶輸陀羅妃心想佛陀的歸來,應該先來和她見面對,因為這樣才能安慰她這十數年來的寂寞苦情。但佛陀停留在宮殿中,好像忘記有耶輸陀羅的存在。耶輸陀羅在內宮里,真是百感交集,時而氣憤,時而又覺得相逢的嬌傲。她想到佛陀和她相逢時,一定會對他講些親蜜的話,但她又想到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佛陀是成就正覺的聖者,他要愛一切眾生,怎麼能還會獨自的愛她呢?她能夠遠遠的見一面也就很好了。

 

耶輸陀羅在宮內,站起來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來,她終於扶在柱子上放聲大哭,正在這時,愛子羅睺羅進來說道:

「媽媽!爸爸回來了,祖母叫我來請你出去。」還沒有太懂事的羅睺羅,扶著他母親的手,把她接出來。

佛陀正在向養母摩訶波闍波提夫人道謝過去養育之恩,以及向王弟難陀點頭招呼時,耶輸陀羅和羅睺羅牽著手走來。

離開佛陀十五六年來,耶輸陀羅這是第一次見到佛陀。這十五六年來,像夢像煙似的,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這一場夢,在耶輸陀羅是傷心的,是以眼淚打發過去的,現在她和佛陀相逢,才像是從夢中醒過來。正當這相逢的時侯,每個人都很緊張地注意著佛陀和耶輸陀羅。

 

莊嚴的佛陀,靜靜地在那初逢的一瞬之間,是同情,是憐愍,是慈悲的看看耶輸陀羅。多情美貌的耶輸陀羅、是愛、是恨、是千變萬化的情緒交織於心中。凈飯大王很快地說道:

「你們終於今天相逢了,我心中自是非常的高興,一位是成就正覺的佛陀,一位是貞節的美妃。佛陀是經過千辛萬苦而才證得正覺,美妃在宮中每聽到佛陀的一食一衣,她也甘願這麼學習佛陀的生活,總算.我們王族的光榮,出了這些不平凡的人。」

這時耶輸陀羅抬頭看一看佛陀,佛陀是那麼靜靜的威嚴不動,她這才好像把一塊狠重的石頭放下,心中才稍為感到平靜,但她緊緊握著羅睺羅的手,卻仍然是在顫抖著。正當佛陀要向她說話的時侯,耶輸陀羅心想跪下去才好。

 

佛陀很慢很慢地對跪在地上的耶輸陀羅說道:

「給你辛苦了,雖然我對你是抱歉的,但我對得起一切眾生及我自己,請你為我歡喜,我現在已達到歷劫以來的本願。」佛陀說後,又再看看羅睺羅,很慈和地說道:「真快!已經長這麼高了。」

佛陀像是沒有情感,但又像有太多的情感。佛陀的語言,佛陀的態度,看的人,聽的人,都很受感動,大家都想要痛哭一場才痛快。

年老的凈飯大王又插口對佛陀說道:「請你此刻對大家說一點佛法吧!」

 

佛陀又再看看大家,然後說道:「人生是無常的,人甚麼時侯死是沒有一定的,人間沒有比老病死更可怖畏的東西,當初我想到這個問題,就無法應付,就不能安定生活,所以我毅然的出家了。

我的出家,給你們很多的迷惑与困惱,世間上是沒有不死的人,我要去求得不死的方法,所以才去出家,去追求一個永恆的生命。你們知道我的志願,見到我的出家,應該歡喜才對。我現在不再恐懼死亡,永恒的生命我終於證得。我現在是無上的平和,我已脫離一切痛苦。我知道一切歡喜原來充滿了世界,但你們是不懂的,你們仍然陷在老病死苦的深淵之中。你們和我,好像住在兩個世界里一樣。

我穿的是你們看都不願看一眼的衣服,我吃的是你們見了就要噁心的飲食,我睡的地方,可能在你們認為金枝玉葉的身體不值一到的地方,但你們應該靜靜地想一想,你們的的確確是沒有我的快樂。

過去,我住在宮中的時侯,過著豪華的生活,父王對我的慈愛,你們對我的尊敬和服從,但我心中仍然是苦悶,仍然是煩惱,生活和日子仍然很不安。我想起那時,我現在好像住在另一個世間上,那是超乎你們想像之外的一個世間。

我明白地告訴你們,我現在是把生活安住在涅槃的里面,而你們卻還是生活在無常、迷惑、苦惱之中。假若你們要進入清淨自由解脫的涅槃,唯有修學八正道。八正道是: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這就是走向正道之路。

佛陀說法時,大家都全神注意傾聽,佛陀的歸城,以無價的真理之至寶,贈送給大家,大家除了歡喜信受之外,每一個人此刻都感到佛陀降生在迦毘羅衛國是他們無比的光榮。

 

三十  【諸王子出家得度】

佛陀在故鄉迦毘羅衛國,隨緣方便地說幾次佛法,這些菩提種子,逐漸地在人們心中發芽,跟隨凈飯大王左右的人,以及釋迦族中佛陀的王弟等,都想披剃出家。凈飯大王的心中,是歡喜抑是悲哀,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想信仰佛陀,他知道他是不能反對佛陀的。

 

凈飯大王是師子頰王的長子,他共有三位王弟,每位王弟並各生二位王子,自從佛陀歸城以後,白飯王的王子提婆達多和阿難,甘露飯王的王子阿那律,斛飯王的王子跋提和婆娑等,首先生起要跟隨佛陀出家的信念,尤其那律王子,斛飯王的王子跋提和婆娑等,首先生起要跟隨佛陀出家的信念,尤其阿那律王子,聽佛陀的教示以後,敬佩得五體投地,他把自己心中的感想,告訴給跋提王子,跋提王子的心中是和他發出共鳴的,其餘諸王子都很贊成,佛陀熱烈的情緒和信心更加提高。最後他們共同決定:一起出家做沙門去!

 

他們約定先瞞著宮里的人,私自走到理髮師優波離的地方來,想不給旁人知道就把頭髮剃去,跋提王子是最愛優波離的,優波離也最敬重跋提,當跋提王子剃髮的時侯,優波離的眼淚像雨點似的流著。阿那律看到時,非常不高興,就擺出王子的架子,責問優波離道:

「你看到我們剃髮出家應該歡喜才對,為什麼要流淚呢?」優波離惶悚地回答道:

「阿那律王子!請你原諒我的一時沒有禮貌,在你們諸位王子之前,居然大膽地流出我的眼淚,但這不是沒有緣故的。因為自從我幸運地做跋提王子的奴隸,負責替他理髮,他對我非常器重,想到他和諸位王子為聽信佛陀的教法而剃髮出家,他今天出家以後,一定雲遊四方,想到這里,我不自覺流出眼淚,希望王子不要責怪才好。」

 

你不要這麼難過,我們會幫助你的生活。」阿律那好心地對優波離說後,轉臉對跋提等王子說道:「各位王弟!優波離很小就服侍跋提王弟,我們今後去出家,自應先替他把生活安排一下。這完有一張毛氈,請你們把身上的裝飾品完全除下來放在上面,我們出家後用不著這些東西,我們就把這些東西贈送給優波離吧!」

阿那律說後,大家都很讚成,立刻把上衣和裝飾品都除下來,換上沙門穿的僧衣,大家一看,都互相笑了起來,你說我像我說你像,大家都笑個不停。

說笑之後,他們向優波離告別,預備到尼拘陀樹林中去尋佛陀,這時侯,他們才稍有一陣凄涼哀愁的感覺襲上心頭。

優波離待諸王子走後,他仍然是悲哀地哭泣著,阿那律王子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並非為今後的生活憂心而流淚。他是想到有高貴身份的王子,都能出家去作沙門,而自己一向被人認為奴隸者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妄想出家。他怨嘆世間上的不平等,他怨嘆自己不幸的命運,因此,所以他在替跋提王子剃頭時才會流淚。

優波離傷感地收拾著諸王与遺留的珠寶裝飾,正在此時,他忽然見到門口立著一位莊嚴威儀的佛陀弟子,優波離不知不覺地向捧著他的手道:

「你是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你跟隨佛陀才回宮時我就知道你。我現在請問你,像我這首陀羅奴隸身份的人,不知可不可以做佛陀的弟子?」

 

舍利弗答道:「佛陀的教法,是究竟的自由平等慈悲,不論智慧有無,不分聯業高低,只要聽從佛陀的教示,遵守清凈的戒律,是誰都能做佛陀的弟子,是誰都能證得無上的正覺。你叫甚麼名字?你跟我一起到佛陀那里去,佛陀一定很歡喜你出家,允許你作他的弟子。」

優波離告訴舍利弗他的名字,他迷迷糊地跟在舍利弗的身後,佛陀很歡喜地為他剃度,剃度完時,佛陀還安慰他說道:

「你很有善根,我知道將來一定很善於宣揚我的正法。在你來此之前,跋提王子等來此要求剃度,我雖然已允許他們作我的弟子,但他們要經過七日的修行,等他們忘記王子的身份,知道是我的弟子時,我才允許他們剃度,他們也才會有禮貌和你見面。」

經過了七日,佛陀要介紹跋提王子等和優波離見面時,在眾多的師兄弟之中,他們意外的相逢到優波離,他們都很驚奇,都躊躇著不知如何對優波離招呼。

佛陀威嚴地對他們說道:

「你們躊躇甚麼呢?出家學道之法,首先就是降伏驕慢之心,我先許可優波離出家,你們應該向優波離頂禮才是!」

跋提王子等聽佛陀說後,都很虛心地向優波離頂禮,他們都覺得出家的信心大大的增強。相反的,優波離倒感到拘束不安,佛陀對他說道:「你應該以兄長的身份對他們。」優波離感動得只是在佛陀的座前頂禮。

佛法如百川流向大海,不分四姓階級,皆同一姓;不分貧富貴賤,皆是平等。四大五薀假因緣和合的人生,本來就是空寂的,本來就沒有『我』這個東西,依照佛陀的聖法來想,實在沒有起敵對心和驕慢心的必要,因為大家合起來就是一體。

 

跋提王子等出家剃度以後,佛陀想起未來迦毘羅衛國的前途,很是憂傷,因為當時迦毘羅衛國的國情,四面都是強大的敵國,一旦父王百年逝世以後,迦毘羅衛國的前途,處處埋伏危機。王弟難陀沉迷女色,庸碌無能羅羅年幼,負擔不起未來國家的大任。滿怀慈悲的佛陀,思念故國的前程,和種族繁榮,社會安定,人民康樂的問題,雖然是世間無常,人民的共業所感,但佛陀仍想要盡心挽救祖國的危機。佛陀挽救祖國危機唯一的辦法,就是未來國家的大權,既不能給沉迷女色庸碌無能的難陀繼承,又不能交給年幼的羅睺羅擔當,那只有引他二人先來出家。至於將來繼承王位的人,在平等沒有親疏之分的佛陀,很想在朝庭上選拔一位有才能堪當此任的人,因為佛陀對政治的看法,是自由民主的,是公天下而不是家天下。

 

先是當羅睺羅到尼拘陀樹林時,佛陀就命舍利弗為羅睺羅剃度,當時佛陀的僧制中,還沒有兒童出家的規則,佛陀指示用特別得度的方法,先讓羅睺羅做沙彌,受沙彌十戒,這完全是佛陀愛國愛民的大公無私的悲心。

羅睺羅出家以後,佛陀有一天托缽到難陀的門前,佛陀問難陀日來忙些甚麼,難陀說道:

「我和孫陀利姬結婚不久,她是我們迦毘羅衛國十六城中最漂亮的美人,我每日忙著幫她化裝打扮,致使無暇前去探望佛陀。人生最快樂的事就是有美麗的妻子,我現在已經獲得,所以別的事情再引不起我的關心。孫陀利姬她除了要我終日陪著她以外,也不准我關心別的事情,我不能不聽她的話,她實在是我的心肝。佛陀今日大慈大悲的前來,不知要接受我的甚麼供養,請快些說吧,恐怕孫陀利姬等我要等得著急了。」

難陀的自白,像是鐵鎚擊中佛陀的胸前,迦毘羅衛國未來的悲運,佛陀的心中像早就知道。他聽難陀說後,放下手中的鐵缽就轉身向尼拘陀樹林去了。

難陀見佛陀放下鐵缽,趕快盛滿飯菜追趕佛陀,難陀因此也進入尼拘陀森林之中,佛陀見難陀來時,即刻問道:

「難陀!我為照顧一切眾生,就不能不照顧你,照顧你就不能不為你永久的幸福著想,我現在問你,你跟隨我一同出家好不好?」

難陀以為佛陀是開玩笑的說話,口中就含糊的應道:『願意!願意!』

佛陀就把舍利弗叫來,著他為難陀剃度。難陀一見這麼認真的做法,大驚失色,想到朝夕尋歡的孫陀利姬,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出家,但佛陀威嚴的在他身旁,他又不敢拒絕舍利弗為他剃度。

難陀剃度後,怎樣也不能安於修行,心煩意燥的醜態,佛陀看在眼里,佛陀知道以再多的理論是感動不了他,唯有用事實說明,才可使他覺悟回頭。一天,佛陀帶領難陀到郊外散步,行行重行行,走到黑山的地方來,在茂林深處,忽然碰見一隻骯髒醜陋的母猴,佛陀即刻指著問難陀道:

「難陀!你的妻子孫陀利姬和這一隻老母猴相比如何?」

「佛陀!請不要開我的玩笑。」難陀不高興地回答道:「我的妻子,她有傾城的美貌,她有無雙的嬌容,對我有恩恩愛愛的難分難捨的感情,她好似天上的仙子,怎麼能同這老母猴相比?」

佛陀又慈和地說道:「難陀!你的妻子既是美如天上的仙女,難怪你聽我的話要氣憤不平,不過天上的仙女你沒有見過,這是不可以相比的。假若你喜歡要一見天上的仙女,我倒可以滿足你的希求,我可以把你帶到天上去看看。」

難陀歡喜非常,佛陀即運用威德神通之力,轉眼之間,佛陀把難陀帶進另一個燦爛輝煌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難陀見到的是富麗堂皇的瓊樓宮殿,聽到的是悠揚悅耳的音樂,嗅到的是馥郁芬芳的花香。難陀的神魂飄蕩起來,他忙問佛陀道:「佛陀!這里是甚麼人做天子?」

「你去問那些天女,她們一定會知道。」佛陀回答。

難陀給那些冰肌玉骨艷麗純潔的天女,誘惑得恍恍惚惚,飄飄渺渺。他鼓大勇氣,把自己的疑惑向天女探問。許多天女都圍攏過來,她們嬌聲滴滴向難陀說道:

「人間的迦毘羅衛國有一位佛陀的弟弟難陀,因為出家修行的功德,死後就會生到我們的天上來,做我們這里的天子,我們都將是他最寵愛的妃子,終日和他遊戲作樂,談情說愛,過著花好月圓的生活。

我們這里不比五濁惡世的人間,生在五濁惡世的人,生命只短短的數十寒暑。聲色的快樂,榮華的富貴,不能永遠享受。生到我們這里來作人,壽命有數千年之久,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更有我們姊妹陪著,情意綿綿,蜜語甜甜,真是勝過間千百萬倍。

我們這里的一切情形,不能同你多講,你現在好像還是人間的一個凡夫,你大概沒有經過克苦耐勞的修行,你業感的身體還在,怎麼會跑到我們的天上來呢?」

 

難陀彷彿沉迷在夢中,給天女一問像才醒過來。他想:天女的言語多麼甜蜜溫柔,體態多麼輕盈窈窕,只要修行,將來就可以和她們天長地久,想到這里,他才又歡喜又自慚形穢的退出來。

「難陀!你的妻子和天女相比如何?」佛陀見難陀出來,仍然慈和地問他。

「佛陀!請你不要笑我愚癡,這些天女,舉眉動目,都能勾魂奪魄。我的妻子和天女相比,正如山間的母猴比我妻子,美醜不可同日而語。過去我不知道修行的功德,現在,天女之言猶在耳,佛陀!我以後安心修行,求生天上,享受天上的五欲快樂。」

佛陀聽到難陀立志修行,莞爾而笑,點頭不語。

慈悲的救主,偉大的佛陀,救度眾生有無量的方使,『先以鉤牽,後令入佛智』,終於使難陀暫時離開慾海步入佛道了。佛陀知道難陀暫時樂道之心是醉翁之意,他為著希求滿足更大的慾望,為著憧憬將來快樂無比的天堂生活,為著妄想和天女一番恩情,大智的佛陀還得進一步使難陀鄙棄這不正確的思念。

 

佛陀又以威神之力,把難陀帶入鐵圍山中參觀一切地獄,想以此能為難陀徹底入道增上緣。

難陀踏進地獄之門,就覺得陰風習習,殺氣騰騰,他戰戰兢兢欲行又止,佛陀見他踟躕不前,因此說道:

「難陀!你不要恐懼,這兒的一切情形雖和天上不同,但我們是遊玩參觀而來,可怖的場面与我們無關,你大膽地前去觀看,遇到疑惑的地方可問獄卒,請求解答,我在門口等你,你速去速來!」

難陀聽佛陀的指示,鼓起勇氣再向前行,刀山劍樹,鐵叉銅柱,血河油鍋,拔舌剝皮,一切悽慘的事實都擺在他眼前。天堂地獄的因果報應,他再也不敢譏為無稽之談。

這這里是隨著眾生自己的業力大小,感受一切罪刑,難陀見到各處都有人在受刑,唯有一個巨型的油鍋還空著,難陀因此就問獄卒油鍋中是等誰來受刑。

獄卒答道:「人間迦毘羅衛國佛陀有一位弟弟名叫難陀,他因修行祈禱生天,等他天福享盡,應墮地獄受此油鍋煎熬之苦。」

難陀一聽獄卒之言,嚇唬得魂飛魄散,拔腿往外飛奔。天堂的幸福,天女的多情,竟被獄卒寥寥數語粉碎。念地獄苦,發菩提心,難陀深深體會到人生的空幻和無常,以及學道了脫生死刻不容緩。佛陀不捨眾生,他見到難陀懺悔得痛哭流涕,知道他真正的覺悟,因此佛陀摸著難陀說道:

「難陀!你不要這麼傷心,改過以往,修成將來,現在不算遲,你跟我回去吧!」

 

難陀從此安心出家學道,他和跋提王子等出家,做了佛陀的弟子,社会上大为惊奇騷動,論也紛紛批評議論,其中最令人驚異的就是,難陀和羅睺羅的出家。

年老的凈飯大王,感覺到實在沒有辦法,他想自己也來出家才好。短短的幾天之中,他好像又衰老了許多。他不怨恨佛陀,他知道佛陀是順著法理而行的。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和耶輸陀羅相逢的時侯,兩個人怨嘆自己為甚麼不是男人,否則,她們也希望出家才好。

在初期出家的諸王子中,跋提是最具使人尊敬的人格,他對阿那律常說出家之樂,實在勝過世界上的一切快樂。佛陀知道後,問他有什麼快樂?跋提答道:

「佛陀!我以前住在好像銅牆鐵壁的宮中,有著很多拿著武器的勇士護衛,但我仍然懼怕有怨賊歹徒來對我傷害,我時時都對生命發生恐慌和憂慮。可是我現在即使獨自一人,在靜靜的林中坐禪,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愉快。世俗上的奢華生活,吃的雖是美味,穿的又是綾羅,但一點安定都沒有。現在的生活,倒可以自由的睡,自由的坐,一點也沒有不安的感。沒有憂慮,也沒有煩悶,所以不知不覺中,我時常說現在生活的快樂。」

佛陀聽後就非常歡喜地說道:「你很有善根,我過去也是和你一樣。」

 

三十一  【凈飯大王的逝世】

佛陀在祖國逗留約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然後他就帶領弟回祇園精舍說法,經過數年,又再回到王舍城靈鷲山的竹林精舍去安居。

在北方有舍衛城的祇園精舍,在南方又有王舍城靈鷲山的竹林精舍,這都是佛陀經常說法的地方。大聖佛陀的經典中,如勝鬘夫人經、阿彌陀經、金剛經等,都是在舍衛城祇園精舍說的;般苦經、法華經、無量壽經等,都是在王舍城靈鷲山說的。

佛陀有係統的說法,大都在夏安居的時侯,因為在夏天約九十日時間的雨季,不便到到外面去乞化度生,所以就集合各方弟子於一處,講述修行的法門,以及宇宙人生的真理,後來大乘經典的結集,大都是佛陀夏安居時所說的言教。

 

佛陀離開祖國以後,到處宣揚得救的聖音,時光迅速,數年以後,當佛陀在靈鷲山度過一個安居期。有一天,佛陀安住在寂靜的涅槃境界中,忽然心中稀奇的發生一件很悲哀的思想,佛陀就預料到凈飯大王的患病。這是事實,佛陀是知道過去現在未來的大覺完人。不久,凈飯大王派遣使者來見佛陀,報告他的病體非常沉重,希望能最後再見一面佛陀。佛陀得悉父王的病訊,沒有耽擱,簡單地吩咐諸弟子之後,馬上帶領難陀、阿難、羅睺羅、等諸弟子趕奔迦毘羅衛國而來。

佛陀進入宮殿,凈飯大王的病雖然危險,但他的意識尚清,他見到佛陀回來,悲哀地微笑著,慢慢地伸出手掌,佛陀默默地上前握著,佛陀的眼眶中,好像也浮著一滴淚珠。

難陀啜泣著,阿難臥羅睺羅等都流著眼淚,宮女則都一個個放聲大哭。

已經九十三歲的凈飯大王輕微地說道:

「你們不要這麼悲哀,佛陀說過諸行無常是本然的狀態,現在我已經感到真正的幸福,我的太子成就了天上人間最尊貴的佛陀,他遂了歷劫的本願,我不但引為榮耀,我也因他而獲得很大的安樂。這是我活在世上最後的時刻,我能再見到佛陀一眼,我好像見到死後的光明!」

凈飯大王合著掌,含著笑,就這麼逝世了。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和耶輸陀羅妃哭得非常利害,難陀和羅睺羅等都悲傷得放聲大哭。

佛陀沉默的、嚴肅的見著父王逝世,眾生雖然各自都受著自業的支配,但以佛陀的威德,凈飯大王也能少分的進入到涅槃的境界。

 

凈飯大王的遺體,用香油沐浴,用高貴的布帛纏著身體。收殮後,棺上裝飾著寶石,安置在宮殿的正中,四週圍著珍珠的帳幕,帳幕旁散著各色的鮮花,佛陀和難陀在棺前守護,阿難和羅睺羅在棺後守護。

在守夜的時侯,難陀對怫陀要求道:

「佛陀!明天出殯的時侯,請你允許我為父王擔棺!」

阿難、羅睺羅聽後也同樣地向佛陀要求。佛陀回答道:

「很好!我也要擔一分!」

凈飯大王的葬式,非常莊嚴,那是不用再說。並且還布施甚多的財寶,救濟貧窮的人。

全國人民得悉國主凈飯大王的逝世,都非常的震悼。當凈飯大王出殯的這一天,大家見到成就正覺的佛陀也為父王擔棺木,往火葬場走去,他們都感動得流下眼淚,跪在路旁不停息地禮拜。

凈飯大王在世的時侯,迦毘羅衛國的四鄰就已處處覆下隱憂,憍薩彌羅國的興起,實在是迦毘羅衛國的一個最大的威脅。佛陀因為恐怕有權繼位的難陀,沉迷女色,意志薄弱,以及年幼的羅睺羅,不堪擔負起興國的大任,所以佛陀都接引他們出家。現在凈飯大王逝世,全國無主,人心惶惶,大家都希望早一點能有一位英勇賢明的人能夠繼承王位。

 

釋迦族中,有一位英武的王子大將,名摩訶那摩,是阿那律的哥哥,大家都同意他來攝政,怫陀非常歡喜,匆匆地領著親隨的弟子告別迦毘羅城,暫住在城外的尼拘陀林。

摩訶那摩承擔迦毘羅衛國的攝政,所以一時還能維持小康的局面,至於迦毘羅衛國未來的悲運,仍然是無法避免,這在大覺佛陀的心中,早就知道。

 

三十二  【最初的比丘尼】

佛陀暫住在尼拘陀林中,有一天,佛陀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帶領約有五百人之多的釋迦種族中的女人,到尼拘陀樹林中拜訪佛陀,並以兩件新織的衣服供奉佛陀。

佛陀接受下來以後,對她說道:

「我來替你施僧,以此布施功德,你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果報。」

「不!佛陀!」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說:「這兩件衣服是為佛陀做的,請你收下,我希望你要自己來穿!」

佛陀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姨母,不好過份拒絕,就讓步說道:

「施僧是有很大的功德,我也是僧中的一名,接受你的一件,另一件我來為你布施給別人。」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見佛陀承諾接受一件以後,沒有再說什麼,但她又再進一步的提出問題來要求佛陀道:

「佛陀!我願你能慈悲承允我們一件事,就是讓我們女人也能依照正法出家,求受具足戒。」

佛陀聽後,不假思索,堅決的拒絕道:

「你這個要求我不能應承,請你也不要這麼想和這麼說。過去的諸佛,都不允許女人出家。女人在家學道,披搭袈裟,勤行精進,是可以得到正覺的,但不可以出家。未來的佛陀,他們一定是實行這個法制。你能奉行我的教法,你就在家中修行,正覺的道果,是不分在家出家的。」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對佛陀的答覆,甚感不能滿足,她曾三度請求,都給佛陀三度拒絕。每當佛陀回絕她的時侯,她就哭泣,五百女人也陪著哭泣,哭聲震動原野,淚水像秋雨不停。

佛陀怕她們再來糾纏,因此即帶領弟子往提犍尼精舍去教化。這時,佛陀在教化的區域中,甚多的精舍講堂都順利地建築起來。鹿母講堂、重閣講堂,瞿師多講堂等都相繼完成。

女人心中發出的一念,不是簡單的就可以拒絕。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聽到佛陀,行化到那摩提犍尼精舍的時侯,她和五百志同道合的女人商談以後,立定最大旳決心,把頭髮剃去,披起袈裟,向那摩提犍尼精舍追趕佛陀。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到達摩提犍尼精舍的時侯,疲倦的坐在門外休息,恰巧此刻什麼也不知道的阿難從里面出來,他看到她們女人都把頭髮剃去,感到十二分的驚奇!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見到阿難時,雖然疲倦,但她站起來對阿難說道:

「阿難尊者!你來得正好,你能知道我們此刻的處境和我們的決心。我們拜託你去見佛陀,告訴他我們來了,希望你要盡心地對佛陀說請他收留我們出家,否則,我們就死在這里也不回去!」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說著哭著,阿難也不忍心地流著同情的眼淚,他對她們說道:

「你們安心,不要你說,我看到你們的情形,心中就異常難過。請你們稍為坐一會,我一定盡心把你們的意思報告佛陀。」

年輕的阿難生起對這一群女人的同情心、俠義心,但他不懂得女人的心,更不知道佛陀的心,和佛陀的法制。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見到阿難肯出力幫忙,叩頭作揖地千恩萬謝。

阿難走到佛陀的座前,為了女人的事,他很感到難以啟口,可是終於鼓大勇氣說道:

 

「佛陀!有一件事我想要報告你,並請你的指示,就是摩訶波闍波提夫人帶領五百女人已經來到門口了。他們不是為請法來的,你去去替我拒絕她們!」

「佛陀!她們已經把頭髮都剃去了,像是作比丘尼的樣子,我知道佛陀的教團中沒有比丘尼的制度,但她們說,佛陀拒絕她們,她們也不肯回去,我看她們實在可憐得很。」

「我也可憐她們,但我更可憐一切眾生,更要正法永傳,無論怎麼樣你還是去回絕她們好。」

「別人都可以回絕她,但對方是佛陀的姨母,有辛苦撫育佛陀的恩德,我是怎樣也不忍心去拒絕她們,假使佛陀一定要拒絕的話,可能會發生很不幸的後果!」

「我也不能忘懷她的恩德,但是我的僧團中,是不讓女人加入!」

阿難見到佛陀這麼堅決的不允諾,而且佛陀反覆申說僧團中不能讓女人加入的理由,阿難低頭沉思,不敢再向佛沱有所表示。但他又想到摩訶波闍波提夫人以及那可憐的五百女人,她們的愁容,他們的哭聲,而且自己承諾他們盡心向佛陀要求,他不能不再向佛陀說道:

「佛陀!你說僧團中不讓女人加入,難道佛陀的教法中有男女的區別嗎?」

佛陀耐心地向阿難解釋道:

「阿難!我的教法中沒有男女的區別,當初我才成道時就說過一切眾生皆可以成佛的話,佛法是不揀別任何人的。我不但說男女應該平等,而且說一切眾生都是平等。不過,雖然是這樣說,你也知道我的教法仍是以人類為本。在人為本的立場說,無論是男子或女人,修功德、智慧、自利利人、斷除煩惱,都是一樣可以證得聖果的。當我在祇園精舍說法的時侯,波斯匿王和末利王妃的愛女只有八歲,她了解我的教法也不並不亞於別人。我在第一年傳道的時侯,我就接受耶舍母親的皈依,做在家的優婆夷弟子。

阿難!你要知道修學我的教法,不一定要出家,就是我所現的出家相,這也不過是適應時代文明而權巧的示現,這並不是我佛陀的真實相。當然我也知道像姨母這樣的女子出家,將來一定能成為有德的大丈夫,證得尊貴的聖果,不過是為著未來的教法,開放女子加入僧團的例子,好像良田中長了稗草,是會傷害收獲的,想到這里,所以我不能允許女人出家!」

 

阿難聆聽佛陀說後,頂禮流淚說道:「佛陀!難道你忍心見她們白白地死去,而不伸出援救之手嗎?」

佛陀深感到難以應付,佛陀知道這是眾緣和共業的關係,世間上沒有清凈常住不坏的法,佛陀沉默一會,像是不得已地向阿難說道:「實在沒有辦法,你去叫她們來吧!」

佛陀慈命一出,阿難擦乾眼淚,歡喜得急急忙忙地出去傳報這個喜訊。

佛陀用沉默的眼光看阿難走後,跟平常不一樣,佛陀像有個掛心。五百個女人,聽說佛陀准予接見她們,歡歡喜喜地由摩訶波闍波提夫人領先,來拜見佛陀。她們雖然低聲細語地說話,但那聲音中是旁若無人的樣子。

當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參見佛陀的時侯,知道佛陀的心的人只有舍利弗、目犍連、大迦葉等數人,他們苦著臉皺著眉,另外的人都很歡喜很高興。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五百女人跪在佛陀的座前,頂禮說道:

「慈悲的佛陀,我們像遊子回到故鄉,像盲人見到光明,謝謝你,我們沒有比佛陀允許我們出家的事再高興。」

 

「你們要加入我的教團出家,必須要奉行八個條伴!」

「無論什麼條伴,我們都會遵守,敬請佛陀放心。」

佛陀威嚴地講說八敬法道:

(第一)做比丘尼的應當依止比丘求受具足戒。

(第二)做比丘尼的應於每月月半往比丘眾所,依其布薩,受其教誡。

(第三)做比丘尼的應當往比丘眾所,受雨安居,若住所附近無比丘,比丘尼不得受夏座。

(第四)做比丘尼的,不得舉比丘之罪,說其過失,比丘得檢舉比丘尼之過。

(第五)做比丘尼的,若犯誹謗罪時,應於半月內,在二部眾中自行請罪。

(第六)做比丘尼的求受具足大戒雖至百歲,應當要向始受具足比丘恭敬頂禮,承事合掌。

(第七)做比丘尼的安居以後,得於比丘之前,自說比丘尼不相應行或見或聞或疑三事。

(第八)做比丘尼的,若有問於比丘,比丘不聽,比丘尼不得問。

佛陀說完八敬法後,又再叮濘摩訶波闍波提等五百女人道:

「你們對我這尊師重道的八敬法,一定要盡形壽奉行,假若有所毀犯,你們固然失去清凈的梵行,我的正法也會將因此而紊亂。此八敬法,猶如農夫作堤,預防水患,我也是為防止正法變成濁流。你們如能誓願奉行,我今聽許於正法律中受具足戒出家學道。」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聽後,恭謹地答道:「佛陀!我們好像年經美貌的女子,頭戴花鬘,兩手維護著,我們一定歡喜這樣來奉行佛陀的教法。」

   佛陀聽到摩訶波闍波提夫人這樣說,心中並沒有表示什麼高興。

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人出家以後不久,一天,有一年輕比丘請問佛陀道:「佛陀!像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等的五百女人出家,她們剃髮染衣,現出僧相,我們可以不把她看著女人,但對社會上的那些婦女,我們應該抱持一種什麼態度對待她們呢?」

 

佛陀答道:「最好是能避開她們;假使不能避開的話,要像沒有看到她們,不要講話;假若不能不講話,對她們講話一定要有純潔的心,要想到自己已經出家,好像污泥中的蓮花,雖然污穢,但蓮花畢竟是清淨無垢的。世間是罪惡的冤藪,應該要讓身心清凈無垢的來生活其中。見到年老的女人時,要把她當母親看待;見到年輕的女人時,要把她當姊妹看待。

在人世間最強大的就是煩惱色欲的力,最可怖畏的也是色欲的力,人要想戰勝煩惱的色欲的話,那就要用誠實忍耐的弓,銳利智慧的箭,頭戴正思和正念的盔,身披無我的甲,方能戰勝煩惱与五欲的世間。

學道的男子,沉迷於美麗的女人;醉心於英俊的男子,淫欲就會關閉人們的智慧心,對真理就不易明白。

生在這個世間上的女人,無論走路的時侯,站立的時侯,睡眠的時侯,都希望別人注視她的姿勢。她們畫眉爭妍,薰衣競俏,一切都像花瓶似的為了給別人觀賞。別人讚揚的是衣履美觀,其實与她並無關係,她也引為歡喜榮耀。有時她們讓人家畫像,有時從人家面前經過,都想用自己的魅力囚縛對方,她們對不動心的僧侶,也是同樣有如此企圖!

生在這個世間上的男人,無論見到什麼女人,他也歡喜看上幾眼,他們的眼睛好像就是專為看女人而生長的。女人的一句話,能使他生命和名譽都願付之一炬,做一切事情好像也是為女人而才做的。你問我關於學道的人,應當怎樣來守身安心,應用甚麼態度來對待女人,那麼我再告訴你你務必記好:

女人的眼淚,女人的微笑,要看做和敵人一樣;女人俯下去的姿勢,垂下去的手腕,要看做收魂攝魄的鐵鉤;女人秀髮,化裝面容要看做綑綁人的鐵鏈。謹慎管制自己的心,不要允許心放肆!」

講這話的佛陀,也知道教團中有比丘尼加入的結果,但這已成為事實,無論怎樣,誰也不能違背事實的。

不久,耶輸陀羅妃也加入摩訶波闍波提夫人的比丘尼教團中出家了。耶輸陀羅出家這一回事,佛陀的心中並沒有和過去一樣的不高興,他像把心上一個很重的荷包放下一般。佛陀不是不知道人情的人,而是知道得過多人情的人。

 

三十三  【制戒的因緣】

佛陀的弟子群中,有著種種不同的人物。假若把佛陀的弟子,一律要求他們都具備聖賢的條件,這是錯誤的想法。佛弟子終究是佛弟子,他們不是佛陀,自有種種賢愚不肖的分別。

佛陀教化越廣,信奉皈依的人越多,尤以僧團中的份子複雜,自是意料中事情。當佛陀在毘舍離國彌猴河邊的重閣講堂說法的時侯,迦蘭陀村有一位長者因為有事帶領他的兒子名叫須提那的到重閣講堂的附近來,他聞知佛陀正在重閣講堂說法,因此他就順便帶領他的孩子前去聽聞佛陀說法。

他的兒子須提那聽完佛陀的話後,深受感動,想要依照佛陀的戒法,脫去恩愛的束縛,遠離煩惱執著,讓生命像虛空那麼自由,讓生活像碧波那麼清凈,所以當佛陀說完法後,他就向佛陀提出出家的要求。

佛陀注目看著他說道:「你的發心很好,不過,你應該徵求你雙親的許可,方能在我僧團中得度;假若你已經結婚,你還要得到妻子的同意。」

須提那聽佛陀這麼說後,沒有辦法,只好回到家中,要求父母聽許他出家,但須提那是獨生子,他的父母就生養他一個,無論如何,也不允許他出家,並且須提那是有妻室之人,他父母總叫他不要再有作出家的念頭。

 

可是,須提那出家的念頭非常堅固,夢寐之間,他都在想著出家之事,最後,他甚至以絕食來挾他的父母,他說不准許他出家,他就絕食餓死。

是須提那絕食到第六天的時侯,父母見到愛子不進飲食,實在不忍心,因此請來恨多親朋戚友勸說須堤那放棄出家的念頭,但須提那總是不肯聽,當作耳邊風,根本沒有聽得到。

請來的親戚朋友,看到須提那這樣絕食下去,一定會出人命,他們反過來為須提那勸說他的父母。說如果讓須提那出家可保全他的生命,仍然是自己的兒子,不然,無謂的死去,實在可惜。他父母和妻子聽了親朋勸諫以後,無可奈何,只得允許他去出家,須提那就很歡喜地出家作佛陀的弟子。

佛陀僧團中,對於須提那出家的意志這麼堅決,大家都非常佩服,就在須提那出家不久後,毘舍離的全國忽然遭遇到饑饉之年,因此比丘們托缽乞食就成了嚴重的問題。

 

須提那此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故鄉,他的故鄉迦蘭陀村,是一個有名的產物豐富的地區,他想把比丘們帶到去自己的故鄉,藉此機會能讓父母供養同學比丘們,在他以為是再好沒有的事。

須提那帶領一群比丘回到故鄉迦蘭陀村的時侯,父母聞訊歡喜異常,他們請求須提那務要抽空回家一次。

離開和合的僧團,獨自回到家里去,須提那為這個問題躊躇起來。他後來想起聽說佛陀當初也回王宮訪問過父王,現在他回家探訪雙親,當然也是尋常的事。同時,他也想能夠回家一次,雙親一定很歡喜以更多的食物供養給同學的師兄師弟。

於是須提那就決定歸家,家中父母聞訊大喜,特別叫須提那的妻子化裝,要她打扮得像千嬌百媚美人,並教她一些甜言蜜語的言詞,以便能打動須提那的心。

須提那歸家以後,全家的所有人都加倍奉承,須提那已離家很久,他意外地感到家庭的溫暖,家人的親切,終於他又給家庭的恩愛束縛起來。

他和佛陀不一樣,他不能和佛陀相比,佛陀是有修行解脫的超人,佛陀是遠離榮辱的觀念,佛陀的心是不會為聲色的外境誘惑。當初佛陀回宮的時侯,父王的慈愛,耶輸陀羅的美貌溫柔,佛陀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須提那給家人的奉承,不知不覺生起榮耀的心來,他經過一段長時間的禁慾生活,終於禁不住妻子那溫柔多情的誘惑。

 

他的妻子坐在須提那身旁細聲嬌語地說道:「賢夫!你的出家學道,並不是甚麼不好的事,但是,你應該想到你我還沒有孩子,將來誰來繼承宗嗣呢?而且父母見到我們沒有為他們添一孫兒,心中怎不煩悶不安呢?自從你離家以後,我孤衾獨宿,想到你我當初的恩愛,往往從初更流著淚坐到天明。有時夜闌人靜,明月照進窗來,想到你出家過那寂寞枯燥的生活,我不能陪伴在你身旁,侍侯你的一切,我就感到沒有能善盡妻子的責任。人間的快樂,是沒有再超越夫妻的恩愛,你如果能一方面出家學道,一方面再享受夫妻間的恩愛之樂,那多麼的好呢!為了我們家族的宗嗣,為了我們需要一個孩子繼承財產權,你當然懂得你心愛的妻子的苦心。」

須提那禁不起他妻子這些甜言蜜語挑撥,結果,他的心被搖動了。為著生育孩子,他做了淫慾的奴隸,妻子的俘虜,因此犯下波羅夷罪。

須提那事後很後悔,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怨怪自己沒有堅決的意志,不能控制住奔放的情感。事後他回到僧團中的時侯,已失去本有的精神,大家都知道他被女色誘惑,因此責難就紛紛而來,甚至有人就把此事報告佛陀。

佛陀把須提那叫到座前,問道:「須提那!你照實說,你出家以後,是不是又再和妻子同宿?」

須提那老實的回答道:「是的,佛陀!他們對我的責難和批評並不冤枉。」

佛陀很慈和地訓斥道:

「你給愚癡迷失了智慧的心靈,你有這樣的行為實在不好。出家學道是超脫生死,你卻仍然為生死的根源絆住,你這不能算清凈行,不是沙門的法,不能叫依教奉行。你有這種俗情的行為,使未信者不能生信,使已信者容易退心,你不是知道我常常教誡你們要遠離愛慾嗎?我常常教你們要斷除慾的想、慾的覺、慾的熱,你難道沒有聽到我常常讚歎離開慾的想、斷除慾的覺、滅去慾的熱的人嗎?」

佛陀加重語氣斥責須提那,隨後集合大家,制定戒律,並對大家說明持戒的意義道:

「守戒有十種利益,要作出家的沙門就不能不守戒:〈1〉僧團和合故。〈2〉接應僧眾故。

〈3〉調伏惡人故。〈4〉慚愧者能安樂故。〈5〉沒有現世煩惱故。〈6〉沒有未來煩惱故。

〈7〉能令不信者生信故。〈8〉能令已信者增進故。〈9〉能令正法者久住故。

〈10〉能令清凈心不失故。

   諸比丘!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吃酒是為根本大戒,如有毀犯者,名波羅夷罪(棄罪),就不能和大家住在一起,一定要從僧團退出。如果不能守戒,還俗並不算罪過!」

佛陀發出制戒的宣言,這就是正法中制戒之始。

佛陀制定根本大戒以後,仍然有少數的弟子做出違背佛陀教誡的事來,佛陀經過很長的時間,很多的事實,制定四波羅夷、十三僧殘、三十尼薩耆波逸提、九十波逸提、四波羅夷提舍尼、七滅諍、百眾學等的比丘戒律,比丘尼則有三百五十條戒。菩薩有十重四十八輕戒。在家皈依三寶的弟子,則可以受五戒,或六重二十八輕的菩薩戒而作優婆塞及優婆夷。

戒,維繫了僧團的清凈,各人遵照戒律而行,過去制的生活,僧團就是自治民主的象徵,佛陀又規定每半月布薩誦戒一次,集合說戒,使諸比丘都能在清凈戒法之中長養善心。

 

三十四  【僧團中的爭執与安樂】

佛陀傳道初期,常隨眾比丘弟子,光是度了三迦葉及舍利弗和目犍連以後,就有千餘人之多,隨後又有很多的求道者加入僧團,這麼多的比丘住在一起,常有些意見的爭執,這自是免不了的事。

皈依佛陀做弟子,要求一下就變成清凈的理想聖者,這是錯誤的想法。十個指頭有長短,再好的良田,種植上等的禾苗,仍會有幾根稗草雜在其中。佛陀的弟子中,也是有種種不同的人物,就是行十惡的弟子,也不能說沒有。不過,這不能算是真正的佛弟子,他表面上的名義是的,但實際上他還是人。並不是說做佛弟子,於一眨眼之間就能超凡入聖。佛陀的弟子,遵照佛陀的指示,精進向上,證得正覺的人不在少數,但不依照佛陀的指示而行,墮落了的當然也有人在。

有一次,佛陀在俱睒彌的地方說法的時侯,弟子群中發生很強烈的爭執,爭執的人互不相讓,佛陀就集合大眾說教道:

「你們不要爭,用爭來止爭是不能止的,唯有能忍才能止爭我希望你們都要尊重忍的德行。過去憍賞彌國有一位國王,名叫長壽王,他的鄰國波羅奈國的大王名叫梵豫王,有一天,梵豫王率大軍侵犯憍賞彌國,長壽王也就領兵抵抗梵豫王。結果長壽王生擒活捉了梵豫王,而長壽王不但沒有殺害梵豫王,他反而把他釋放,並對他說:『你的生死操在我的手中,我赦免你,你從今以後可不要興起戰爭!』梵豫王當時也很歡喜的叩謝,但他逃回國不久,又興起大軍要前來報仇雪恨。

長壽王心中就這樣想:『我雖然能勝過他,但他不服輸,我再戰勝他,並不是難事,但是他的心中永遠不服,而且戰爭是惡的行為。我要勝他,他要勝我;我要加害他,他也要加害我。他為著要侵吞我的國土,使他和我的民眾受苦,這是多麼不值得的!他既是要我的國土,那就讓給他,不要戰爭,不要讓我們的人民受苦。』長壽王有這樣的想法,他就叫大臣把國事交給梵豫王管理,自己帶領王后太子坐著車子,走向別的王城,隱藏起自己的身份。

長壽王把國家讓給梵豫王以後,他和王后反而到梵豫王的國境之中生活,他改名換姓,穿起平民的服裝,研究學問,學習技能,遍走各大都市,和顏悅色地用音樂舞蹈慰勞各地民眾,把自己的太子寄給別人養育。

後來,梵豫王得悉情報,知道長壽王改名換姓潛居自己的城中,他即刻下令把長壽王逮捕,一般民眾看到長壽王被捕都悲泣不成聲。長壽王的太子名叫長生童子,寄養在別處,聰明伶俐,通達百藝,聞悉父王被捕,他化裝成樵夫,前來探望父王。長壽王見到自己的孩子,像沒有發生什麼似的對他說道:『忍!忍!這就是孝道!不熊結怨的因果,要緊的是行慈悲的大願。含凶、懷毒、結恨、惹怨,種下萬載的禍根,這不是我的孝子。爾應該知道諸佛的慈悲,包含天地,怨親都是平等。我尋道問真,捨身救眾,尚且不怕不能獲得孝道,假若你來為我結怨報仇,行著与我相反之道,我無論怎樣也不能准許你有如此的存心。你要記好我的話,你應該做我的孝子。』長生童子不忍見父親無辜的死去,但只有接受父親的命令,逃入一處森林中躲避災難。

波羅奈國全國的豪族士紳,都很同情長壽王,希望能免去他無辜的罪。而梵豫王知道長壽王的人望,心中非常恐懼,因為他想到要除去禍根,所以就不得不把長壽王斬首。

長生童子知道父親被害以後,在夜半的時侯,偷偷的前來收屍,用香木藏著遺體,懇切至誠的為父親祈禱冥福。梵豫王知道長壽王有一位太子名叫長生童子,他恐懼長生童子前來報仇,滿怀著怖畏的心而不能安眠,嚴厲的下令緝拿長生童子。

長生童子後來改姓化名進入迦尸城,成為一位有名的技樂聖手,貴族們都很寵愛他。有一天,給梵豫王看到時,王也很歡喜,就命他入宮侍奉左右,梵豫王很信任長生童子,護身的刀都交給長生童子執拿。

有一次,梵豫王出獵山中,迷失路途,他和隨從都失去連絡,跟在身後的只有長生童子。梵豫王尋找路途,找了很久還仍未能找到歸歸途,他很疲倦,就枕在長生童子的膝上閉目休息。這個時侯,長生童子心下想道:『這個惡王是一個無道的昏君,他殺害我無罪的父親,奪去我文王的國土,現在,他的生命在我手中,真是天給我的方便,這正是給我報仇雪恨的千載難逢的機會。』

長生童子這樣想後,他就拔刀要殺梵豫王,但就在這一剎那,他記起父親的遺訓,他又把刀插進鞘中。此刻梵豫王已被驚醒,他對長生童子說道:『呵!可怕!可怕!我在睡夢之中,恍惚見到長生童子來報仇,他用刀砍去了我的頭。』

「長生童子聽梵豫王說後,慢言慢語地說:『大王!你不要恐懼,我就是長生童子!老實告訴你,當你睡著的時侯,我是想報仇的,但記起父王的遺訓,我又把刀收進鞘中了。」

 

梵豫王急忙問道:「你父王有什麼遺訓呢?」長生童子把他父親的遺訓又說一次道:『忍!忍!這是我知道的,但懷毒恨的心是萬載禍患的根源!』

梵豫王好像沒有聽懂似的問長生童子道:『忍!忍!這我是知道的,但懷毒是萬載禍患的根源是什麼意思?』長生童子回答道:「我殺大王,大王的臣子必定要殺我,我的臣子也必定要殺大王的臣子,這樣殺來殺去,永遠輪轉不止。不若我原諒大王,大王原諒我,忍才是消除禍根之源。

梵豫王聽後,萬分感激,他懊悔得喃喃自語道:『我殺了聖者,我的罪該萬死!』他告訴長生童子,他此刻衷心的願意把國家全讓給他。但長生童子卻很謙虛而莊重地說道:『大王的本國,是屬於大王所有的,我父親的國土你歸還我好了。』

梵豫王和長生童子就一起尋路回城。路上,很多梵豫王的大臣迎來,梵豫王向他們試探問道:『我問你們,假若你們遇到長生童子的時侯,怎麼對付他?』這些大臣,都一個個勇氣百倍地回答道:『砍他的手!斷他的足!要他的命!』

梵豫王指著身邊的長生童子說道:『這就是長生童子!』大臣們非常驚奇,一個個都劍拔弩張,準備殺害長生童子。『不要動手!』梵豫王遏阻著,他把長生童子以德報怨的話一一講給大臣們聽,大臣都很感動,梵豫王吩咐以後無論是誰,不准對長生童子再懷惡意。

大臣們非常悅服,回城進宮之後,梵豫王請長生童子香湯沐浴,以王者的服裝為他穿著,讓出自己的宮殿,請長生童子坐在自己的金床之上,最後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長生童子為妻,派了很多的軍隊車馬,護送長生童子回國。」

「諸比丘!你們聽了此事,不知心中作何感想?憍賞彌國的國王長壽王,自己行忍辱,具有大慈悲的心,施恩給他的仇人,你們應該也這樣去用功。你們真心的信仰,背井離鄉,割愛辭親,來探討宇宙的真理,求證人生的實相,你們就應該要行忍辱,讚歎忍辱;行慈悲讚歎慈悲;將恩惠布施一切眾生,宇宙中的實相是一體的,不應該有你我的爭執!」

佛陀雖然這麼慈悲地舉引事例來勸解大家不要爭執,但一些喜好爭執的比丘,心里仍然像大塊冰不能溶解,有位比丘就對佛陀說道:

「佛陀!別人譏嘲辱罵我,對我持相反的意見,叫我一句話不說,我做不來。」

 

佛陀看看這位講話的比丘,隨即從座位上站起來,威嚴地說道:

「做一個世間上的國王,給人弄得國破家亡,尚且能夠忍辱,只有你們口頭要爭,為甚麼不能和合呢?以爭止爭,永遠沒有止的時侯。果其你們是為著解救眾生,為著多數人的利益著想,用力量代替慈愛去折服對方,這也未嘗不可。但你們之間的爭執,全是從自我執著的私念出發。自我的一己之見,不應去爭,應該要忍,忍之道才是寶貴的。諸比丘!假若你們不把大家當作師友看待,不肯共同的虛心學習,有如狂象獨居曠野,堅持己意,以為自己最賢能善良,那就不要和他認為惡的人住在一起!」

 

佛陀說後,就吩咐各人散去,不能改變坏壞脾氣的人仍然不能改,佛陀對無緣沒有善根的人,也好由他去。有善根而給佛陀的話感動了而改往修行的人也很多。

佛陀等大家散後,心中沒有不快樂,因為他是佛陀,要講的講過以後,心中沒有絲毫的執著。佛陀知道人間相爭的結很難解,自己不覺悟誰也沒有辦法。佛陀感到這個世間需要宣揚慈悲、自由、平等、緣生的真理,更加迫切!

佛陀獨自一人信步走著,漸漸走到波利耶羅林來,這座森林里正住著阿那律、跋提、金毘羅三人在修行。

這三個伯仲兄弟,在家時感情很好,出家後感情也很好,他們三人有一盟約,共同依止佛陀修道,一切都遵照佛陀的戒法而行。若是出外乞食最初回來的人,先要敷床,次要汲水,再次要拿出洗足的器具和抹腳的布巾,安置水瓶,能夠吃的東西把肚子吃飽,剩餘的收藏於涼爽的地方,放在沒有虫子的水中,留給後回來的人吃。收拾以後,凈手洗足,整好尼師壇,入室念佛念法念僧或坐禪。再回來的洗足後,水如不足,要去再補,洗乾凈布巾,為後回來的人預備。吃飯的時侯,如果感到不足,把前人剩下來的拿來吃,然後再收好,淨手洗足,整好尼師壇,入室念佛念法念僧或靜坐。他們就這樣過著律儀的生活,等到漸漸黃昏將要晚的時侯,最初的人從禪定起來汲水,力量不足時,舉手示意,叫人幫忙,但不可說話,默默的靜靜的生活。五天召開一次會議,商討一些問題,以及報告各人修行心得。這樣平和的、美滿的生活,他們都感到非常快樂。

佛陀走到這里來,心中很是歡喜,但這兒有一位守林的人,他不認識佛陀,因為平時佛陀行化在各地,總是帶領了許多弟子,而今天是獨自一人,不留意時都不知道這是佛陀的光臨。因此守林的人向前阻止佛陀道:「這里有三位聖者住著修行,你不能進去!」

佛陀微笑地答道:「他們三人見到我,大概也很歡喜!」

守林的人就把此話前去報告,三個人見到是佛陀的光臨,真是喜出望外,阿那律來接佛陀的衣缽,跋提去敷好床蓆,金毘羅趕緊汲水給佛陀洗足。佛陀見到他們三人,很歡喜地向他們說道:

「你們在平和的修道,過著無爭的安樂生活,一心一德,一師一道,水乳交融擬的和合,實在美滿的很!」

佛陀在這里說些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的道理,更增加三人對這美滿生活的信心!他們感到天上的快樂、天上的歡喜,也不如他們的清凈,他們的實在!

以後,喜歡爭的人,佛陀就不理睬他們,這風聲傳出去以後,他們還有甚麼可從自恃呢?非法喜爭的,一部份反省覺悟,一部份大家共同壓制他,他們這才懺悔,才知道大海流出的百川,是不能分的。

世間上爭執的煩惱,和樂的安靜,原是各人自找的,僧團中的學道者,在大聖佛陀的德化之下,因為根基的不同也有著聖凡之分。

(下轉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