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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雲老和尚在雲居山》卷三
  

【閏三日廿四日】

這幾天有幾位同参道友,發心要把我說的話記錄下來,我看這是無益之事。佛的經典,祖師的語錄,其數無量。都沒有人去看,把我這東扯西拉的話,流傳出去,有什么用呢?佛教傳入中國至今,流傳經律論和註疏語錄等典章為數不少。

最早集成全藏,始於宋太祖開寶四年,命張從信往四川顧工開雕,至太宗太平興國八年,凡歷十三年而告成。號為蜀版,世稱為北宋本。最為精工,惜久已散佚(音日)。此後宋朝續刻大藏經四次。最末一次,係理宗紹定四年,於磧砂之延聖院開雕藏經,至元季方告成。世稱為磧砂版,此藏見者尤少,惟陝西西安開元、卧龍兩寺情存孤本,尚稱完璧。於是朱慶瀾等發起影印,并於民國廿一年,在上海組織影印宋版藏經會,籌劃款項積極進行。


先派人赴陝西查點冊數,計共六千三百十卷,所殘缺者僅一百餘卷。以北京松坡圖書館所貯之宋「思溪藏」殘本補之,不足又托我將鼓山湧泉寺「磧砂藏經」、「大般若經」、「涅槃經」和「寶積經」補足之。於是這湮沒數百年之瑰寶,遂又流通於全國矣。但本子和賬簿一样,翻閱不便,這是缺點,明代紫柏老人,發起刻方冊佛經。嘉興版方冊經書流通後,閱者稱便,最近杭州錢寬慧、秦寬福兩人,看見僧人賣經書給老百姓做紙用,他們便發心,遇到這些經書就盡力購買,寄來雲居,我山現有「磧砂藏」、「頻伽藏」和這些方冊經書,已經足句翻閱的了。


本來一法通時法法通,不在乎多看經典的,看經藏,三年可以看完全藏,就種下了善根佛種,這样看藏經,是走馬看花的看,若要有真實受用,就要讀到爛熟,讀到過背,以我的愚見,最好能專讀一部「楞嚴經」只要熟讀正文不必看註解,讀到能背,便能以前文解後文,以後文解前文此經由凡夫直到成佛,由無情到有情,山河大地,四聖六凡,修證迷悟,理事戒律,都詳詳細細的說盡了,所興熟讀「楞嚴經」很有利益。


凡當参學,要有三样好,第一要有對好眼睛,第二要有一雙好耳朶第三要有一副好肚皮好眼睛就是金剛正眼,凡見一切事物,能分是非,辨正邪,識好歹,別聖凡。好耳朶就是順風耳,什么話一聽到都知道他里面說的什么門堂好肚皮就是和彌勒菩薩的布袋一样,一切好好醜醜所見所聞的,全都裝進袋里,遇緣應機,化生辦事,就把所見所聞的從袋里拿出來,作比較研究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就有所根据了,你我要大肚能容撑不破。大布袋装滿東西,不是準備拿來作吹牛皮用的,不要不會裝會,猖狂胡說。


昨夜舉溈山老人的話「出言須涉於典章,談論乃旁於稽古。」所以典章不可不看,看典章會自受用。我胡言亂語,拿不出半句好話來,少時愛看典章,拿出來只供空談,實在慚愧。世上流傳的「西遊記」、「目蓮傳」,都是清濁不分是非顛倒,真的成假,假的成真。「目蓮傳」說目蓮尊者,又扯到「地藏經」去。把地藏变成目蓮等等,都是胡說。

玄奘法師有「大唐西域記」,內容所說都是真實話!惟世間流傳的小說「西遊記」說的全是鬼話,這部書的來由是這样的,北京白雲寺白雲和尚講「道德經」,很多道士聽了都做了和尚。長春觀的道士就不願意了。以後打官司,結果長舂觀改為長春寺。白雲寺改為白雲觀。看「西遊記」的人要從這觀點出發,就處處都看出他的真相,最厲害的是唐僧取經回到流沙河,全部佛經都沒有了,只留得「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就把玄奘法師所翻譯出來的佛經全部抹煞了。


世人相信這部假的「西遊記」而把真的「西域記」埋沒了,針對「西遊記」而作的一部「封神榜」,是和尚駡道士的,從這觀點看他,就看出處處都是駡道士的。譬如道士修仙必有劫數,要捱刀刃,看這兩部小說,!如果不明白他是佛道相駡的關系,便會認假為真。所以看書要明是非,辨正邪。「白蛇傳」說水浸金山寺的故事,儒書中有記載,佛書中沒有,可見不是事實。金山現在還看得到法海洞,小說又把它拉到雷峯塔和飛來峯上去。更是無稽之談,還有相傳說高峯禪師有一個半徒弟,斷崖是一個,中峯是半個。這故事典章沒有記載。古人的「釋氏稽古略」、「禪林寶訓」、「弘明集」、「輔教編」、「楞嚴經」可以多看,開卷有益。

【閏三日二十六日

 

佛法教典所說,凡講行持,離不了信解行證四字,經云「信為道緣功德母。」信者,信心也,「華嚴經」菩薩位次,由初信到十信,信個什么呢?信如來妙法。一言半句,都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言語,千真萬確,不能改易。修行人但從心上用功,不向心外馳求,信自己是佛,信聖教語言,不妄改变。解者,舉止動念,二諦圓融自己會变化說法,盡自己心中流出,放大光明,照見一切,這就是解。雖然明白了,不行也不成功,所以要口而誦,心而惟,心口相應,不相違背。不要口上說得錦上添花,滿肚子貪瞋痴慢,這種空談,决無利益。


心惟是什么呢?凡有言語,依聖教量,舉止動念,不越雷池一步。說得行得,才是言行無虧。若說得天花亂墮,所做男盜女娼,不如不說。行有內行外行,要內外相應,內行斷我、法二執,外於萬善細行。證者,實證真常。有信,有解,沒有行就不能證,這叫發狂世上說法的人,多如牛毛,但行佛法的,知是那一個。禪師法師,什么人都有一些典章註解,如「心經」、「金剛經」、「八識規矩頌」,乃至「楞嚴經」等,其中有些人只是要鼻孔,雖然註了什么經,而行持反不如一個俗人說食不飽。

 

動作行為,有內行,外行之分,內行要定慧圓融,外行在四威儀中嚴守戒法,絲毫無犯這样對自已有受用,并且以身作則,可以教化人,教化人不在多談,行為好,可以感動人心。如「怡山文」所說:「若有見我相,乃至聞我名,皆發菩提心,永出輪迴苦。」你行為好,就是教化他不要令人看到你的行為不好,而生退悔心,這样會招墮無益牛頭山法融禪師,在幽棲寺北岩石室住靜,修行好,有百鳥啣花之異唐貞觀中,四祖遙觀此山氣象知有異人,乃躬自尋訪,問寺僧曰:「此間有道人否?」僧曰:「出家兒那個不是道人。」祖曰:「阿那個是道人?」僧無對,別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許,有一懶融,見人不起入不合掌,莫是道人么?

 

祖遂入山,見師端坐自若,曾無所顧,祖問曰:「在此作什么?」師曰:「觀心。」祖曰:「觀是何人、心是何物?」師無對,便起作禮,曰:「大德高棲何所?」祖曰:「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師曰:「還識道信禪師否?」祖曰:「何以問他?」師曰:「響德滋久,冀一禮謁。」祖曰:「道信禪師,貧道是也。」師曰:「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莫更有宴息之處否。」師指後面曰:「別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惟見虎狼之類,祖乃舉兩手作怖勢,師曰:「猶有這個在。」祖曰:「這個是什么?」師無語,過一回,祖卻於宴坐石上書一「佛」字。


師覩之悚然,祖曰:「猶有這個在。」師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缺少,与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瞋,莫怀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卧,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師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師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心時,如何對治?」祖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徧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帶住法身。無有变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

 牛頭未見四祖時,百鳥啣花供養,見四祖後百鳥不來。這是什么道理呢?佛法不可思議境界。天人散花無路,鬼神尋跡無門,有則生死未了,但無又不是枯木岩前睡覺。一不知法,工夫便白費了。我們就不如古人,想天人送供,天人不管你,因為我們沒有行持。真有行持的人,十字街頭,酒肆婬坊,都是辦道處所。但情不附物,物豈礙人?如明照萬象,不迎不拒,就与道相應。


著心迷境,心外見法就不對,我自己也慚愧。還是摩頭不得尾,誰都會說的話,說出來有何用處佛祖經論,你註我註,註到不要註了,講經說法,天天登報、但看他一眼,是一身狐騷氣令人退心招墮,所以說法利人,要以身作則。要以身作則嗎,我也慚愧。

【閏三月三十日】

這幾天我沒有進堂講話,請各位原諒,我不是躲懶偷安,因為身体不好,又沒有行到究竟,只拿古人的話和大眾互相警策而已,我這幾天不講話,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有病,大家都知道我力不能支,眾人會下講話,不提起氣來,怕大家聽不見,提起氣來,又很辛苦,所以不能來講。第二說得一尺,如行得一寸。你我有緣,共聚一堂,但人命無常,朝存夕亡,石火電光,能保多久?空口講白話,對於了生脫死有何用處?縱然有說,無非是先聖先賢的典章,我記性不好,講不完全,就算講得完全,光說也不行,也無益處。


出言吐語,自己要口誦心惟,要聽的人如渴思飲,這样則說者聽者都有受用。我業障重,一样做不到。古德是過來人,我沒有古德地位,講了打閒岔,不如不講了,現當末法時代,誰能如古德那样,在一舉一動,一棒一喝處,披肝見膽,轉凡成聖。我十幾歲出家,到今日百多歲。空過一生,少時不知死活,東飄西蕩,學道悠悠忽忽,未曾脚踏實地,生死到來就苦了。


溈山文說「自恨早不預修,年晚多過咎,臨行揮霍,怕怖慞惶,殼穿雀飛,識心隨業,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年青修行不勇猛、不死心、不放下,在名利煩惱是非里打滾,聽經,坐香、朝山、拜舍利,自己騙自己。那時年青,不知好歹,一天跑百幾里,一頓喫幾個人的飯,忘其所以,所以挺寶貴的光陰混過了,而今才悔「早不預修。」老病到來,死不得,活不成,放不下,变為死也苦,活也苦,這就是「年晚多諸過咎。修行未曾脚踏實地,臨命終時,隨業流轉,如雞蛋殼破了」小鷄飛出來,就是「殼穿雀飛,識心隨業。」


作得主者,能轉一切物、則四大皆空,否炒識心隨業,如人負債一样,他叫你快還老子的錢,那時前路茫茫,未知何往?才曉得痛苦,但悔之已晚,舉眼所見,牛頭馬面,不是刀山,更是劍樹,那里有你說話處。同参們,老的比我小,年輕的又都是身壯力健。趕緊努力勤修,打疊前程,到我今天這样衰老‧要想修行就來不及了。

我空口講白話,說了一輩子,沒有什么意味,少年時候,曾在寧波七塔寺講「法華經」,南北東西,四山五岳,終南、金山、焦山、雲南、西藏、緬甸、暹羅、印度,到處亂跑,鬧得不休息。那時年輕,可強作主宰,好争閑氣,及今思之,都不是的,同参道友們,参禪要参死話頭。古人說,「老實修行,接引當前秀。」老實修行,就是参死話頭。

抱定一句「念佛是誰?」作為根据,勿弄巧妙,巧妙抵不住無常!心堅不变就是老實,一念未生前是話頭,一念已生後是話尾,生不知來,死不知去,就流轉生死,如果看見父母未生以前寸絲不掛,萬里晴空,不掛片雲,才是功夫時。善用心的人,禪淨不二,参禪是話頭,念佛也是話頭。只要生死心切,老實修行,抱住一固死話頭,至死不放。今生不了,來生再干,「生生若能不退,佛階决定可期。


趙州老人說:「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高峯妙祖住死關,雪峯三登投子,九上洞山,趙州八十猶行腳,來雲居参膺祖,趙州比膺祖大兩輩,是老前輩了,他沒有我相,不耻下問,幾十年抱住一個死話頭不改,蓮池大師入京師,同行的二十多人,詣徧融禪師参禮請益,融教以「無貪利、無求名,無攀援貴要之門,唯一心辦道。」既出少年者笑曰:「吾以為有異聞,烏用此泛語為。」大師不然曰:「此老可敬處正在此耳。」


渠縱訥言豈不能掇拾先德問答機緣一二,以遮門户,而不如此者,其所言是其所實踐。舉自行以教人,這是救命丹,若言行相違,縱有所說,藥不對症,人参也成毒藥,你沒有黃金,買不到他的白银,有黃金就是有正眼,有正眼就能識寶,各自留心省察。看看自己有沒有黃金

【四月初三日

「金剛經」上須菩提問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說:「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所謂降者,就是禁止的意思,使心不走作就是降伏其心。所說發菩提心,這個心是人人本具,個個不無的。一大藏教只說此心。世尊夜覩明星,豁然大悟,成正等覺時,歎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可見人人本來是佛,都有德相,而我們現在還是眾生者,只是有妄想執著罷了。所以「金剛經」叫我們如是降伏其心。

 

佛所說法,只要人識得此心,「楞嚴經」說:「汝等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達摩西來,只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當下了然無事。法海禪師参六祖,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諭。」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

 智通禪師看「楞嚴經」約千餘徧,不會三身四智,禮六祖求降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馬祖曰:「即心即佛。」三世諸佛,歷代祖師,都說此心,我們修行,也修此心,眾生造業,也由此心,此心不明,所以要修造。造佛造眾生,一切唯心造。四聖六凡十法界,不出一心。


四聖是佛、菩薩、緣覺,聲聞。六凡是天、人、阿修羅、畜生、餞鬼、地獄,這十法界中,佛以下九界都眾生,四聖不受輪迴,六凡流轉生死。無論是佛是眾生,皆心所造,若識得心,大地無寸土。那里來個十法界呢?十法界皆從一念生。一乘任運,萬德莊嚴,是諸佛法界圓修六度,總攝萬行,是菩薩法界;見局因緣,證偏空理,是緣覺法界;功成四諦,歸小涅槃是聲聞法界;廣修戒善,作有漏因,是天人法界;愛染不息,雜念善緣,是人道法界;純執勝心,常怀瞋斗,是修羅法界;愛見為根,慳貪為業,是畜生法界;欲念不息,癡想橫生,是餓鬼法界;五逆十惡,謗法破戒,是地獄法界。


既然十法界不離一心,則一切修法,都是修心,参禪念佛,誦經、禮拜,早晚殿堂,一切細行,都是修心,此心放不下,打無明,好喫懶做等等,就向下墮除習氣,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就向上升。自性本來是佛,不要妄求,只把貪瞋癡習氣除掉,自見本性清淨。隨緣自在。

猶如麥子一样,把包磨成粉之後,就千变萬化,可以做醬、做麵包、做餃、做麻花、做油條,種種式式由你造作。若是麥,就不被包餃、油條等現象所轉,餑餑饅頭二名一實,不要到北方認不得饅頭,到南認不得餑餑。說來說去,還是把習氣掃清,就能降伏其心,行住坐卧,動靜閒忙,不生心動念,就是降伏其心。認得心是麥麵,一切處無非麵麥,就離道不遠了。

 【四月初五日】

「楞嚴經」說,「理則頓悟,乘悟併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理者是理性,即人人本心,本來平等之性。天台宗的六即是圓教菩薩的行位一理,即是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有佛無佛,性相常住也。凡夫唯於理性与佛均故云即二名字即,聞說一實菩提之道,於名字中,通達了解,知一切法,皆為佛法,一切皆可我佛;三觀行即,心觀明了,理慧相應,所行如斯言,所言如斯行,四相似即,始入別教,所立之十信位,發類似真無漏之觀行,五分證即,斷一分無明而見佛性。開寶藏、顯真如,名為發心住。


此後九住乃至等覺四十一位,分破四十一品無明,分見法性,六究竟即,破第四十二品元品無明發究竟圓滿之覺智,即妙覺也。理即雖說眾生即佛,佛性人人具足,但不是一步可即。古德幾十年勞苦修行,於理雖已頓悟,還要漸除習氣,因清凈本性染了習氣就不是佛,習氣去了就是佛。既然理即佛了,我們与佛有何分別呢?自己每天想想,佛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何以他那么尊貴,人人敬仰。


我們職業茫茫,作不得主,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怎能使人相信呢。我們与佛不同,其中差別就是,我們一天所作所為,都是為自己。佛就不是這样「金剛明經」上說,「於大講堂眾會之中,有七寶塔從地湧出,爾時世尊,即從座起,禮拜此塔,菩提樹神白佛言,何因緣故,禮拜此塔?佛言,善天女,我本修行菩薩道時,我身舍利,安止是塔,因由是身,令我早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欲為大眾斷疑網故,說是舍利往昔因緣。


阿難,過去之世,有王名曰摩訶羅陀,時有三王子,見有一虎,適產七日,而有七子,圍繞周匝,饑餓窮悴,身体羸損,命將欲絕,第三王子,作是念言,我今捨身,時已到矣,是時王子,勇猛堪任,作是大願,即自放身,卧餓虎前,而以乾竹、刺頭出血,於高山上,投身虎前,是虎爾時,見血流出,汙王子身,即便舐血,噉食其肉,唯留餘骨,爾時大王,摩訶羅陀,及其妃后,悲號涕泣,悉皆脫身服,御瓔珞,与諸大眾往竹林中,收其舍利,即於此處,起七寶塔,是名禮塔往昔因緣。」


你看這是佛的行為和我們的不同之處,捨身飼虎,不知有我,我相既除,怎能不成佛呢?我慚愧得很,跑了幾十年,還未痛切加鞭,放不下,不講別的,只看二六時中,遇境逢緣,看打得開不開,少時在外掛單,不以為然,至今才知錯過了。在教下聽經,聽到講後好的,就生歡喜,願跟他學,聽講小座,講的不如法的'就看不起人,生貢高心,這就是習氣毛病。在坐香門頭混節令。和尚上堂說法,班首小参,秉拂講開示,好的天天望他講,不好的不願聽,自己心里就生障礙。


其實他講得好,我又學不到,行不到,他好与不好,与我何干。講人長短的習氣難除,上客堂里閑舂殼子,說那里過冬、那里過夏,那里茶飯如何如何?那里的僧值如何如何?維那和尚如何如何?說這些無聊話,講修行就是假的了名利两字的關口也難過。常州天寧寺一年發兩次犒勞錢,平常普佛,每堂每人襯錢十二文,他扣下二文,只發十文,拜大悲懺每堂每人六十文,他扣下十文,只發五十文,七月期頭,正月期頭,凡常住的人,一律平等發犒勞錢,就有人說多說少的,這是利關過不得。

一到八月十五日大請職,別人請在前頭,請不到我或請小了,也放不下,這是名關過不得,既說修行,還有些名利,修的是什么行呢?事要盡除,就是要除這些事,遇着境界,放不下的也要放下,眉毛一動,就犯了祖師規矩,聽善知識說過了,就勿失覺照。凡事向道上會,道就是理,理者心也,心是什么?心就是佛。佛者,不增不减,不青不黃,不長不短,如「金剛經」所云,「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透得這些理路,即和佛一般,以理治事,什么事放不下?以理一照就放下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煩惱是非從何處來呢?要想修行,過不去的也要過去。會取法性如如,各人打起精神來。

【四月初九日

達摩祖師曰:「明佛心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行解相應就是說得到行得到。古人有說得到行不到的,亦有行得到說不到的,說属於般若慧解,行属於實相理體二者圓融無礙。就是行說俱到。小乘守偏空見法身,行人或未破盡,理未打開,所以說不到。五品位之後,講得天花亂墜,行不到。能斷惑證真。而今我說得多,行得少,這就為難了說的是文字般若從凡夫位說到佛位,如何斷惑證真,怎样超凡入聖,都分得開,臨到弄上自己分下,就行持不了。這是能說不能行。

為「為山警策」說:「若有中流之士,且於教法留心。」也算好的,我們不但行不到,連說也說不到。古人一舉一動,內外一如,念念不差,心口就相應。我們的習氣毛病多,伏也伏不住,更談不到斷了,只是境風浩浩,無真實受用,要說也拿不出來,從經論語錄典章上和平時聽到的拿來講,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講前忘後,

講後忘前,講也講不到。

既然行解不相應,空話在世就苦了,一口氣不來,未知何往我正在這個時候了一入夢就不知甚么妄想,就不能作主,生死到來,更無用了。日日被境風所吹,無時放得下,既作不得主,講亦無用我今多活幾天,和你們說,還是泥菩薩勸土菩薩。但你們受勸是會獲益的,只要莫被境轉,如牧牛要把穩索子,牛不聽話就給他幾鞭,常能如此降伏其心,日久功深,就有到家消息。

(下轉卷四)